施璟離開北都的第二天。
康元嘉前往機(jī)場,目的地,YO。
一直負(fù)責(zé)緊盯康元嘉的人,親眼看見康元嘉登機(jī),向施璟匯報(bào)。
同時,YO入境點(diǎn),施璟的人偽裝等候。
約十小時后,施璟正跟人在飯桌上談事兒,手機(jī)響了。
——文虎。
文虎跟著薛一一,要不是大事不會打電話。
施璟眉頭一皺,抬一下手:“接個電話?!?/p>
施璟大步流星離開包間:“薛一一怎么了?”
文虎:“一一小姐開車,被一個不知好歹的別車,撞上綠化帶了。”
施璟眉頭一松一緊:“人怎么樣?”
文虎:“已經(jīng)做了檢查,就是擦傷,沒什么大事兒。”
施璟沒作聲。
文虎吞吐一口氣:“二爺,我當(dāng)時只能上去,所以,一一小姐知道我在跟著她了?!?/p>
不出施璟所料,他頭疼起來。
掐斷電話,再次回到包間,談事。
施璟時不時看一下手機(jī),薛一一那邊沒有一個電話,也沒有一條信息。
她沒有質(zhì)問為什么找人跟著她。
不跟他吵架。
他更是心神不寧。
醫(yī)院。
薛一一做完所有檢查。
她沒什么大礙,只是擦傷。
醫(yī)生簡單處理后,給薛一一開了消毒藥水和幾粒消炎藥。
薛一一去拿藥。
文虎主動走上前:“一一小姐,我來吧。”
薛一一將手上東西全部遞給文虎,就近坐下。
她不說話,也不看人。
文虎跟薛一一很久了。
說實(shí)話,他沒執(zhí)行過這么無聊的任務(wù)。
小姑娘每天上班下班回家,好好的。
本來都說不跟了。
誰知道又讓跟。
以前每次見他都和氣又友善,現(xiàn)在是看都不看一眼,拒之千里的模樣。
也是,任誰被監(jiān)視都不好受。
文虎也不知道該說什么,跑著去交錢,去拿藥。
待文虎身影消失,薛一一決然起身,從醫(yī)院側(cè)門,離開。
打車到中安保。
跟以前一樣,薛一一暢通無阻地進(jìn)入施璟的辦公室。
她打開施璟的電腦,輸入牢記于心的密碼。
她的手在發(fā)抖。
卻不耽擱一秒鐘。
中安保最高信息系統(tǒng),輸入兩道密碼后,頁面顯示,登入中…
密碼認(rèn)證通過。
旁邊指紋認(rèn)證動態(tài)口令驗(yàn)證工具閃爍。
薛一一拿出指紋模具,摁上去。
認(rèn)證中…
10%…
30%…
75%…
100%……
操作頁面彈出。
薛一一沒時間查詢細(xì)節(jié),將所有東西拷貝。
忽的,手機(jī)震動。
薛一一嚇一大跳,摸出手機(jī)。
來電人:施璟。
薛一一看著電腦屏幕。
拷貝進(jìn)程85%…
86%…
手上手機(jī),還在震動。
薛一一接起來,不說話。
電話那邊,施璟沉一口氣:“甩了文虎,跑哪兒去了?”
薛一一:“……”
施璟:“知道我讓文虎跟著你,生氣?”
薛一一:“……”
施璟:“我是保護(hù)你?!?/p>
薛一一:“……”
一直聽不到薛一一的聲音,施璟沒耐心了:“薛一一,說話!”
薛一一開口,嗓子有些干澀:“…在家?!?/p>
施璟聽著薛一一的聲音,就有些不行了,軟了語調(diào):“等我回來,好好跟你說?!?/p>
薛一一:“……”
施璟關(guān)心:“擦傷哪兒了,痛不痛?”
電腦屏幕上,拷貝進(jìn)度100%。
薛一一抽走存儲器,關(guān)閉電腦,一轉(zhuǎn)身,看見窗外鵝毛大雪。
薛一一的心臟,微微一顫。
眼前模糊。
薛一一閉一下眼睛:“施璟,北都下雪了。”
施璟頓兩秒:“嗯。”
然后,施璟說:“我叫文虎過去,你不要亂跑。”
薛一一:“好。”
電話掛斷,薛一一快步離開。
走出中安保大樓。
漫天雪花紛紛揚(yáng)揚(yáng)地飄落,像羽毛一樣貼在薛一一的臉頰上,無聲輕柔地刺痛她。
薛一一將手機(jī)扔進(jìn)垃圾桶,上了車。
司機(jī)遞給薛一一一部手機(jī)。
里面只有一個號碼。
薛一一緩了緩情緒,撥打電話。
很快,被接聽。
薛一一:“拿到了。”
電話那邊:“我在港城等你?!?/p>
薛一一看向車窗外,看著這座城市。
沒有過年了。
電話那邊:“迦音?”
一聲‘迦音’,將她的思緒拉回2013年的春天。
2013年,春。
薛一一申請到殘聯(lián)工作人員住宿資格,搬進(jìn)小公寓。
她逛超市,購買生活物品。
就在那時,聽見了自己久違的名字。
——迦音。
薛一一回頭看了眼,看著好幾分熟悉的臉,扔下手上的東西,倉皇地跑了。
但她被追上,被抱住肩膀,被仔細(xì)打量確認(rèn):“迦音,真的是你?我沒認(rèn)錯對不對?你是迦音!你沒死,太好了!迦音,你沒死!我是康元嘉啊,你不記得我了嗎?迦音,你看看我!我是康——”
旁邊都是人,投來目光。
薛一一及時捂住康元嘉的嘴。
兩人到無人的地方。
薛一一一時沒想到措辭。
她該承認(rèn)‘郝迦音’的身份嗎?
不承認(rèn)的話,怎么打發(fā)眼前這個人?
他要是不明所以地跟上她,多幾句嘴,她的身份就藏不住了。
康元嘉先開口,有些哽咽:“迦音,你、你當(dāng)年…怎么活下來的?”
薛一一警惕地盯著康元嘉。
康元嘉的眼睛,掃過薛一一耳朵上的助聽器,心疼地伸手:“你的耳朵怎么了?”
薛一一偏頭,躲開康元嘉的手。
康元嘉難過地問:“迦音,你怎么不說話?”
薛一一的手指攥緊。
突如其來的人,讓她想起很多事,讓她實(shí)在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康元嘉上前,輕輕抱住發(fā)抖的薛一一:“這么多年,你肯定受苦了,沒事了,迦音……”
薛一一并沒有告訴康元嘉全部實(shí)況。
因?yàn)樗钕氯ァ?/p>
她不能做郝迦音。
她只能做薛一一。
她就是一直這么茍且著,偷生。
一直記得爸爸的話,好好地活下去。
可是康元嘉的出現(xiàn),攪動她作為‘薛一一’的生活。
她午夜夢回,全是往事,全是她是郝迦音的時候。
康元嘉再次找到薛一一,帶她去拜了康家為郝家一家老小點(diǎn)的長明燈。
面對這些,薛一一再無否認(rèn)。
她是郝迦音。
她哭得精疲力盡之后,問:“你們?yōu)槭裁匆鲞@些?”
康元嘉的爸爸和郝迦音的爸爸是小學(xué)同學(xué),小學(xué)后再無聯(lián)系,再相見是在YO。
當(dāng)時,康宏智在國外倒騰小商品,遇到暴亂,是郝云救了他。
兩人因著小學(xué)同學(xué)的淵源熟絡(luò)起來。
后來,在國外舉目無親的兩人拜了兄弟。
郝云退役回郁南家鄉(xiāng)后,兩家仍舊有走動。
康宏智經(jīng)常出國,到郝家會帶著康元嘉,還會帶新鮮小玩意兒給郝家兩個小女孩兒。
郝云總說康宏智破費(fèi)。
康宏智會說:“云哥,沒有你,我這條命都不在了,這些算什么?”
小孩兒們聽見這些話,在旁邊悄悄話。
康元嘉:“是你爸爸救了我爸爸的命?!?/p>
郝迦音不以為然,眼里全是驕傲:“我爸爸救過很多人的命?!?/p>
小妹笑得懵懂:“我爸爸,是英雄?!?/p>
郝家出事后,康宏智不信新聞報(bào)道。
他幫郝迦音的奶奶處理了后事。
還幫郝家一家人點(diǎn)了長明燈,以慰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