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洞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
陰陽兩界沒那么夸張,但時間流逝卻也并不相同。
簡單來說,陰間七日,陽間一天。
所謂頭七回魂夜,就是指亡魂行至望鄉(xiāng)臺的時間,在陰曹地府,只需一日。
秦河優(yōu)哉游哉的參觀地府風(fēng)景,品孟婆湯,看凌天范等人演戲,時間不過小半天。
然而在陽間,時間卻已經(jīng)過去了足足三天!
最關(guān)鍵的是,秦河魂入地府,肉身卻在陰陽相隔的邊緣地帶。
若是普通人,靈魂離體而去,沒有靈魂壓住七魄,七魄時間一長也就散了,七魄一散,**便死亡發(fā)臭。
但秦河不是普通人,陸地神仙。
七品功德金身,光肉身都能成圣了。
站著等上三天的?
那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會站著白等三天。
就在秦河的靈魂欣賞滿地的彼岸花時。
他的肉身在本能的驅(qū)動下,扛著大鐵鏟子,自己回家了。
“秦哥兒~”
“七爺好~”
“……”
焚尸所門口,三三兩兩的焚尸匠熱情的和秦河打招呼。
魯?shù)鼗貋碇?,有些焚尸匠修出了?nèi)勁,已經(jīng)瞧不上焚尸匠的身份,外出另謀高就去了。
焚尸所里又新來了幾個焚尸匠。
于是秦河的稱呼又升級了一步,焚尸所的老人們依舊喊秦河“秦哥兒”,新來的輩分低,便照著秦河的七號焚尸房排序,尊一聲“七爺”。
好不好賴不賴秦河是無所謂的,喊啥都行,只要不喊青牛大仙。
心情好笑笑回應(yīng),心情不好“嗯”一聲。
然而這一次,秦河卻仿佛沒聽見似的,徑直走向七號焚尸房,“嘭”的一聲把門關(guān)上了。
把正在專心修門閂的王鐵柱嚇了一跳,并夾了它的手指頭。
“哎!呀~~”
王鐵柱被夾的從地上跳起來,滿臉扭曲的瘋狂的甩手,定睛一看,五個手指頭夾黑了四個。
我去!
十指連心!
疼的他除了一聲慘叫,話都說不出來了。
許久,他摸出金創(chuàng)丸,小心翼翼的捏下一點點藥皮敷上去,才緩解了疼痛。
之后推門進(jìn)房。
直覺告訴他,爺好像有點不對勁。
回來一聲不吭,還把門關(guān)上了,明明自己在修門閂呢。
爺從來沒這樣過。
走進(jìn)去,只見秦河愣愣的坐在床邊,也不動,也不說話,臉色有點呆呆的。
“爺?”
王鐵柱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
秦河毫無反應(yīng),就仿佛沒聽見聲一樣。
王鐵柱的心里的預(yù)感越加強(qiáng)烈,走近了一些,又喊了一聲:“爺,您回來了?”
話說完,秦河依舊毫無反應(yīng),甚至連眼睛都沒動一下,就像是一尊雕像。
王鐵柱心里咯噔一聲,暗叫不好。
爺真的不對勁。
“爺……您怎么不說話呀?”
王鐵柱走到近處,伸手在秦河面前晃了晃,見還是沒反應(yīng),干脆抓著秦河的肩膀,晃了兩晃。
這一下,秦河終于有了反應(yīng),愣愣的,扭頭看向王鐵柱,喉嚨里像是摩擦碎玻璃的聲音,說出來一個字:“吃?!?
“吃?”
王鐵柱愣了愣,本能的看向還冒著熱氣的灶臺。
遲疑了一下,走過去拿了兩個白面饅頭。
這是他早上剛和面蒸的,香噴噴新鮮出爐,自己剛吃過。
秦河看見饅頭,也終于有了動作。
抓起饅頭就吃,狼吞虎咽。
兩個饅頭,三口沒。
王鐵柱見狀,干脆把剩下的饅頭連蒸籠一起抱了過來。
秦河繼續(xù)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就把一籠饅頭給吃了個干凈,又抬頭看向王鐵柱,沒說話。
但臉上明明白白就寫了兩個字:不夠。
王鐵柱一看這架勢,沒有個十籠八籠,怕是滿足不了他了。
秦河餓起來有多能吃,它是知道的。
一頭牛不算多!
說不定是餓狠了,想當(dāng)年,他王鐵柱碎了甲殼飄在木桶里的時候,餓的比這還慘呢。
那別說出聲了,腦子都開始轉(zhuǎn)不靈了。
沒二話,王鐵柱急忙出門,推上一輛板車去了碼頭。
一口氣買空了一個饅頭鋪,帶回來滿滿一車白面饅頭。
繼續(xù)往里面搬,秦河繼續(xù)吃。
小半個時辰后,一車白面饅頭光了。
秦河還是沒說話,但臉上終于不寫“餓”了。
呆坐了一會兒,站起身,往窗戶外面看。
定定的瞧,一動都不動。
好一會兒,又盯著房間里的焚尸爐看。
看完焚尸爐又出門,順著碼頭一路往南,去了一塊墓地。
好家伙,王鐵柱都不知道有這么個地方。
春暖花開,漫山遍野都是盛開的花朵,一排墳包整齊的排列開,山清水秀。
秦河愣愣的在墳前站定,許久又回了家。
倒頭睡,一直睡到晚上官差送來的變尸。
整個焚尸的過程是王鐵柱在秦河一臉呆的注視下完成的,南明離火,深淵之火都沒有,就是普通的火折子點燃。
一共焚了三個多少時辰。
如此翻過天天亮,王鐵柱受不了了。
它確定以及肯定,秦河是出問題了,而且十有**是失了魂?。?
這讓它感覺天快塌下來了。
以前,凡事都是秦河做主,他王鐵柱就是焚焚尸打打下手。
現(xiàn)在秦河出了問題,讓它感覺心里發(fā)慌,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
論實力他是有的,論智商他也是有的,但就是沒有主心骨。
而且秦河是什么實力他最清楚了,這種程度的竟然失了魂,讓他感覺難以想象。
思來想去,他找到了徐長壽。
論關(guān)系,徐長壽是秦河最尊敬的人了,也是最信任的人。
徐長壽一聽秦河失了魂,大驚失色,一番檢查之后臉色有些難看,道:“不好,真是失魂了,眼神呆滯,印堂發(fā)烏,他現(xiàn)在完全是憑著本能的在行事?!?
“徐叔救救我家主人?!蓖蹊F柱幾乎哀求。
“放心,這件事我肯定管到底?!?
徐長壽道,又說:“我認(rèn)識一個算命的瞎子,在長陵巷胡同口,會治癔病,也會招魂,先找他試試看,對對癥再說。”
“那好,那咱們現(xiàn)在就去?”
“事不宜遲,現(xiàn)在就去。”徐長壽點頭。
于是二人趕緊領(lǐng)著秦河出門,去了長陵巷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