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到底看上了他哪一點?”
牛皮帳內(nèi),魏武一邊嘬著杯子里的茶水,一邊盯著帳外忙忙碌碌四處點火的秦河,百思不得其解。
師父親自頒發(fā)銅錢,得追溯到五年前了。
這明顯神經(jīng)病的家伙,何德何能?
“魏哥兒,要不要我過去讓他老實點?”一個年紀(jì)與他相仿的年輕焚尸官湊到魏武面前問。
魏武沉吟一瞬,搖搖頭,“隨他去吧,鬧騰一點也沒啥不好,免得大家打瞌睡,另外讓警戒的兄弟們打起精神來,這次房縣的瘟疫很不尋常,緝捕隊查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東西?!?
年輕焚尸官點點頭,出去布置去了。
……
“喔喔喔~~”
東方將白不白,一聲嘹亮的雞鳴刺破了黑暗的晨昏。
焚尸爐焚完的紛紛熄滅,沒焚完的添油加柴加快進(jìn)度。
雞鳴不焚尸是焚尸一行傳下來的傳統(tǒng),忙碌了一個晚上,焚尸匠們也該休息了。
秦河將焚尸爐上熱騰騰骨灰鏟下來,也停了爐。
飛魚衛(wèi)送來的吃食,白面饅頭,一人三個。
數(shù)量不多但個頭夠大,普通人吃飽沒有問題。
跟著這幫吃皇糧的,干什么活兩說,這吃喝從來不虧待。
房縣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竟然還能吃上白面。
焚尸匠們自然是激動了。
白面這東西,地主老財也不能頓頓吃,普通人家能吃上一頓,就算是過年了。
魏武趁著熱度給焚尸匠們加油鼓勁,大抵就是那些忽悠傻子賣力干活的套話。
秦河聽的膩歪,三下兩下把饅頭吞進(jìn)肚子,整理一夜的收獲。
怎么說。
喜憂參半。
憂的是獎勵品質(zhì)實在是太差了,好多尸體真的就獎了個寂寞。
沒有。
這攝魄燈的壓制令秦河發(fā)指。
喜的是,質(zhì)量不夠數(shù)量來湊。
內(nèi)勁加了十五年,道行加了二十年。
綜合前面的,內(nèi)勁已經(jīng)超過了一百五十年,道行也過了一百二十年。
技能只有一本:麻雀步法
麻雀步法:學(xué)習(xí)此步法,你將輕靈的就像一只麻雀,騰轉(zhuǎn)挪移,方寸之間顯神通。
挺好的一個技能,死者是一名是私塾教書先生,教了半輩子書,不能說桃李滿天下,但也教出了好些個光耀門楣的人物。身份特殊,加上人品大爆發(fā),出了這么個技能。
就是名字土里土氣的,麻雀步法,一點氣勢都沒有。
你看看人家,仙解步法、天璇步法,光聽著就高大上。
名字都不會取,看來沒什么文化。
但總的來說,收獲馬馬虎虎還過得去。
秦河的不滿純屬是和出發(fā)之前的預(yù)期落差太大導(dǎo)致。
忙活了一晚上,點了六十多具尸,看皮影演繹看的人都快神經(jīng)了,哈欠連天,就得了這么點獎勵。
“嘖,得想想辦法啊,這么干虧的慌?!?
秦河仰面躺下,結(jié)果還沒想出來什么辦法,人便因為太困,睡著了。
……
遠(yuǎn)在二十里外的普云山閑云廟,香火日盛。
得病的沒得病的全跑去朝拜山神,因為這里的山神可靈了,只需要誠心拜祭就能獲得庇佑,盡管還是有許多人死去,但那些都是心不誠的人。
心不誠還想祈求山神庇護(hù),那就叫癡心妄想,活該死了。
百姓愚昧,教化不開,他們并不懂瘟疫是近距離人傳人的道理,只認(rèn)為是被瘟神詛咒,只有祈求到庇護(hù),才能免于災(zāi)難。
人數(shù)是越聚越多,越聚越多。
數(shù)萬祈求庇護(hù)的百姓在水邊清洗過后,迎著初升的太陽,山呼朝拜,人人臉色恭敬虔誠。
一座主神像,十八座子神像沿著山勢布置,供百姓朝拜。
有些人為了搶奪一個好一點的位置,大打出手,甚至花費銀錢買賣。
神廟內(nèi)的主神像熠熠生輝,在山呼聲中閃爍,宛如要活過來一般,耀眼壯觀。
仔細(xì)去看,神像尖耳尖腮,背生雙翼,卻非人神。
不知是何處山精水怪在此配享神廟,聚攏功德。
而此時的普云山外,一支便衣飛魚衛(wèi)緝捕隊從厚厚的晨霧中顯露出身影,戒備森嚴(yán),所有人屏聲靜氣,一群鳥雀飛至樹梢都絲毫沒發(fā)現(xiàn)下面人。
為首一人高額骨深眼窩,臉型有些消瘦,但目光卻十分銳利,眼瞳深處,似有兩點火光在跳躍。
此人,是飛魚衛(wèi)緝捕千人隊千戶官,宇文靖。
人稱鐵锏神捕,栽在他手上的江洋大盜、妖邪鬼祟不知有多少。
一把祖?zhèn)鞯蔫F龍神锏,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四年前一只水妖盤旋通惠河灣,截斷運(yùn)河,吃人無算。
鐵扇神捕出馬,一人一舟便將水妖斬首,一時間聲名大振。
緝捕隊兩百余人傾巢而出,在林間蟄伏一夜,就為今朝。
不一會兒,一個敏捷的身影在從不遠(yuǎn)處疾步行來,悄無聲息,連樹上的鳥雀都未驚動。
這人來到宇文靖身側(cè),抱拳躬身:“稟千戶大人,現(xiàn)已查明,閑云廟原廟仙已不知所蹤,占據(jù)這里的是一只蝙蝠妖,實力不明,有一伙兒約四十人的山賊作為手下供其驅(qū)使?!?
宇文靖眼中殺機(jī)一閃,冷聲道:“大膽蝠妖,竟敢公然散播瘟疫,私聚功德,傳令下去,一隊二隊三隊隨我潛入入廟誅妖,四隊五隊押后,除惡務(wù)盡。”
“是!”
麾下眾人領(lǐng)命。
不多時,緝捕千人隊兩百余人四散而出,口銜避瘟散,潛入朝拜的人群中,朝山頂?shù)拈e云廟摸去。
從高空俯瞰,他們訓(xùn)練有素,隊形互相掩護(hù),頗得章法。
宇文靖身穿粗布麻衣,一馬當(dāng)先。
但就在這時,一聲尖銳的冷笑忽然響起。
“桀桀桀桀……鐵锏神捕宇文靖,久仰大名?!?
眾飛魚衛(wèi)色變,這聲音帶有音惑,不辨方位,聽著像是來自四面八方。
必然是那只蝙蝠妖,妖身未現(xiàn),卻早已洞察一切。
“大膽妖孽,散播瘟疫,私聚功德,罪不容誅,還不乖乖現(xiàn)身。”宇文靖止住步伐,緩緩抽出了背后的鐵龍神锏。
鐵龍神锏通體黝黑,內(nèi)勁一震,竟然發(fā)出龍吟之聲,引動罡風(fēng),將宇文靖的麻衣吹的獵獵作響。
“好一把鐵龍神锏,宇文千戶好威風(fēng),不過我也有一招,若是你能破我們再分高下,若是不能,桀桀桀桀……”妖蝠的放肆的聲音再次響起。
話音落下宇文靖便發(fā)現(xiàn),周圍正在朝拜的百姓忽然安靜,齊齊起立轉(zhuǎn)身,面向眾飛魚衛(wèi),眸子中漸漸滲出紅光。
飛魚衛(wèi)眾人臉色大變,一名百戶驚呼:“不好,這些朝拜的人已被迷惑了心智?!?
“邪術(shù),惑心祭?”
宇文靖臉色大變,急忙下令:“后隊變前隊,結(jié)陣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