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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冬容,你跟隨魏將軍最久,我不擅長打仗與讓決斷,你來?!?/p>
黎海樓畢竟年輕,一想到四萬多人的生死全部系于自已一手,他便有些慌神。
一旁的吳冬容雙手撐在簡易的木制桌面上,指間旁裂開的黑紋嵌著污濁,嵌著他這些年來的風(fēng)霜,吳冬容瞎了一只左眼,那里是個窟窿,當(dāng)初他的眼球被扎破,受創(chuàng)嚴(yán)重,一名行腳醫(yī)生用刀摘了他的那只眼,給了上了藥,慢慢才好。
“燕國那群叛徒既然決定一追到底,顯然便是奔著要將咱們這一次隨魏將軍出征的弟兄全部屠殺干凈而來的。”
“不讓他們見血,他們絕不會輕易后退。”
“才在葬仙淵那頭經(jīng)歷了慘烈的屠殺,又是數(shù)日的逃亡奔波,弟兄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非常糟糕,如果不在此地休整,回頭真與燕國的追兵碰上,恐怕下場慘烈?!?/p>
“況且我們已在此地準(zhǔn)備了數(shù)日,這一仗……必須得打!”
“戰(zhàn)報已經(jīng)傳回,龍將軍與齊王那邊兒該有動靜,就算沒有,時間上也來得及……稍侯我們書信一封,讓幾位弟兄一通隨哨探送回齊國,糧草的問題便能解決,此戰(zhàn)直接關(guān)乎齊國東部地區(qū)的安穩(wěn),王族不可能無動于衷。”
吳冬容話音剛落,那名渾身是傷的哨探囁嚅著干裂的嘴角,隨口道:
“倘若他們真的無動于衷,我們又當(dāng)如何?”
風(fēng)城一事歷歷在目,甚至很多死在風(fēng)城的人就是他曾經(jīng)生死與共的弟兄,在得知他們遭到齊國王族的背叛時,他心中噴涌著前所未有的怒火與怨恨,若非是龍不飛軍中紀(jì)律嚴(yán)明,只怕他很可能要去王城找那些混賬王族問個清楚。
后來隨著時間漸漸消磨,他內(nèi)心的這種怨恨變成了無奈與茫然。
他此話好像直接說到了幾人心底,讓這原本就氣氛沉重如泥的營帳內(nèi)更加死寂。
許久后,吳冬容開口道:
“不會的?!?/p>
“戰(zhàn)報已經(jīng)一封接一封的傳回齊國了,此戰(zhàn)與以往不通,直接關(guān)乎那群雜碎的安危,莫看平日里那群雜碎高高在上,真若是威脅到了他們的地位乃至生死,他們比誰都慫都怕!”
“稍侯的那封信中,咱們直接寫明,燕國十萬大軍已毗鄰邊境,我們就是齊國的最后一道東部防線,此戰(zhàn)若敗,燕國軍隊怕要直接長驅(qū)直入……”
他自顧自說著,心中也漸漸有了主意,于是叫人去拿了紙筆來,眾人一通琢磨遣詞造句,完事之后,當(dāng)他們所有人都覺得比較記意,這才讓人拿著信,帶著那名重傷的哨探一通回了齊國。
哨探走后,當(dāng)天夜深之時,魏錦川麾下逃亡的軍隊便開始一批又一批地回到了這里,他們渾身是血,有些人還缺胳膊少腿,臉上除了血污之外還有泥塵,見到曾經(jīng)生死與共的弟兄變成了這副模樣,黎海樓幾人氣得渾身顫抖,雙目泛紅。
他們是齊國的軍人,是龍不飛帶出來的兵,是曾經(jīng)肆意穿行于戰(zhàn)場之上最尖銳的利箭,何時曾受過這樣的欺侮?
那些渾身傷勢與疲憊的士兵撤回此地時,吳冬容在他們的眼中見到了未曾熄滅的火,那火焰未曾因為他們疲憊與虛弱的身軀而消熄,反而愈發(fā)熾烈!
也正是見到了弟兄們眼中燃燒的烈火,堅定了吳冬容他們要打這一仗的決心!
“齊國的軍人,沒有怯戰(zhàn)的懦夫,只有陣亡的厲鬼!”
“沒了那些大修行者,這一戰(zhàn),咱們務(wù)必要將死去弟兄們的聲名打回來!”
“讓那些燕國的畜生明白,這五百年來,齊國憑什么能一直騎在他們頭上!”
…
深夜,聞潮生盤坐于自已的房間之中,靠著逍遙游的力量進入了小瀛洲中。
這里除了極少數(shù)的幾名道門人士之外,就只有他與阿水能夠進入,聞潮生想著,如果阿水要給他留下什么線索或者信息,應(yīng)該就會在這里。
然而,他在小瀛洲之中等待了整整一夜,既沒有找到阿水在這里留給他的線索,也沒有見到阿水本人。
日出之時,盤坐于自已床上的聞潮生緩緩睜開了眼睛,神色變得無比凝重。
他沒有在小瀛洲內(nèi)等到阿水。
這種情況極不合理,在聞潮生的設(shè)想之中,阿水如果連進入小瀛洲的時間都沒有,那她一定遇見了非常麻煩的麻煩,而且情況危急。
昨夜聞潮生已經(jīng)第一時間通知了馬棗,對方派出了大量的人手搜尋阿水的蹤跡,但是直至今日清晨,他們也沒有找到阿水。
有人扣響了聞潮生的房門,將他的早餐放在了外面的桌子上,聞潮生也沒有心情去吃早餐,他出門時,見到了熟悉的背影,急忙叫住了那人。
為他送早餐的那人回過頭,詢問道:
“先生可還有其他吩咐?”
這人便是昨天聞潮生在待客廳外面見到與另外一人交頭接耳的下人,因為這里到馬棗家人的住處順路,所以他便也負責(zé)起了聞潮生的餐飲,聞潮生才能夠?qū)λ凼臁?/p>
“你過來,我問你個事兒。”
那名下人見到聞潮生對他招手,不明所以,但還是走了過去。
“先生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城主先前吩咐過,小的一定盡心盡力?!?/p>
他可不敢得罪聞潮生,馬棗先前已經(jīng)跟他們講過聞潮生乃是拓跋氏族的貴客,一定要好生招待。
聞潮生問道:
“昨日你們在會客廳的外面說的什么?”
那人表情一滯,隨后道:
“嗯,也沒說什么,就是……拉扯了一下家常。”
聞潮生加重了語氣,手也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到底說的什么……告訴我。”
若有若無的殺氣將他籠罩,那名下人身上的汗毛一下炸了,哆哆嗦嗦道:
“真,真沒什么,就,就是講了點城主的事……”
聞潮生敏銳地捕捉到了什么:
“他能有什么事?”
那名下人神色難看:
“也沒什么事,就是……哪里覺得不太對?!?/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