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江飛駒的前車之鑒，聞潮生出手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筆尖帶來了不屬于王城的小雪，于針鋒相對的凌厲中，穿透了柳稚島的罡氣，破碎了他的劍指，擰斷了他內(nèi)心的驕傲。搜索本文首發(fā): 拉小書網(wǎng)
接著，聞潮生揮筆如劍，毫不猶豫地斬落他的右臂。
血水染紅面前的土壤與雜草，柳稚島慘叫一聲，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后退幾步，一個趔趄被地上凸起的石頭絆倒在地，他盯著聞潮生腳下的那根斷臂，心中絕望且恐懼。
一招……
他連聞潮生一招都擋不住？
而經(jīng)歷了幾戰(zhàn)的聞潮生也開始漸漸明白，為何當(dāng)年呂知命年少悟劍之后就敢下山爭奪天下第一，因為劍閣的劍道一途太走偏鋒，要么不入門，一旦入門就會變得極為可怕，聞潮生便是靠著「不老泉」也才堪堪入境，可僅憑借那幾縷從劍意中悟出的劍蘊，便讓許多龍吟的修士無法抵御他掌中的那支筆了。
他也開始明白，經(jīng)歷過與鄒枸一戰(zhàn)后，如今的他己不再是當(dāng)初的那個他了。
他很強，并且還會變得更強。
不過聞潮生沒有多少驕傲，與心中那份驕傲相比，他更多是覺得自己渺小，覺得敬畏。
面對倒在地面上的柳稚島的慘叫，聞潮生甩脫了些筆上沾著的血漬，緩聲說道：
“院長讓我不可傷害你們性命，但我也絕不可什么都不做，就這樣束手就擒，你們要來殺我，總得付出些代價。”
柳稚島心中又驚又怒，想要去拿自己的那根斷臂，可卻被聞潮生一腳踹開，他憤怒抬頭時，聞潮生的筆己經(jīng)對準(zhǔn)了他的另一邊肩膀：
“再不走，兩條胳膊都留下。”
柳稚島的母親在家中位正，十分得寵，家中許多人都一首讓著他，所以他從小便囂張跋扈，考入書院后更是如此，仗著家世與自己的實力，欺負(fù)同門的事沒少做，如今被聞潮生一名無財無勢的「鄉(xiāng)野村夫」弄得這般狼狽，他心口怒火中燒，咳出了一口血痰，對著聞潮生罵道：
“趕緊滾開！”
“我若是這條臂膀接不回去，你全家都得陪葬！”
聞潮生沉吟片刻，反問道：
“那倘若，我是孤兒呢？”
“你要如何應(yīng)對？”
柳稚島死死盯著聞潮生，對方眼里沒有絲毫對于家人的渴望，只有如潭水幽冷的深邃，這種深邃不見底，讓柳稚島心慌不己。
或是因為疼痛，他額頭青筋暴起，咬牙片刻后，他仍是不信聞潮生真敢削掉他的兩條手臂，于是無視了聞潮生那根對著他左臂的毛筆，態(tài)度強硬要帶走他斷掉的右臂，然而下一刻，整個思過崖內(nèi)便響起了他無比凄厲的慘叫聲。
“啊啊……??！”
他的左臂也被聞潮生削了下來。
柳稚島跪在地上，頭死死抵住了地面上的泥土，大口大口嗅吸這里面的腥臭與血味，他顧不得自己形態(tài)失儀，迅速運轉(zhuǎn)全身丹海真力，封住傷口，減少血液的流失。
一下子失去兩條手臂，若是不及時止血，他可能真的會死。
心中涌動的憤怒，此刻全部轉(zhuǎn)化為了恐懼和蒼白，柳稚島覺得聞潮生大概是個瘋子，和徐一知一樣的瘋子，不然他絕對不會對自己的威脅熟視無睹，不會不知天高地厚地削掉自己兩條臂膀。
可如今，他己經(jīng)沒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關(guān)于聞潮生的事，他得想辦法拿回自己的手臂，否則未來他會成為無臂人，莫說與人動手，連自己的生活自理都成問題。
聞潮生倒也沒有真的打算讓對方成為無臂人，他自己本來沒有任何后臺可言，也曉得未來能不能在書院里安穩(wěn)，還得靠院長。
書院中的學(xué)子很多來頭都不小，廢一條臂膀?qū)τ谛扌姓邅碚f影響雖大，但還不至于傷到根本，可若是兩條臂膀都給人家削了，這人便基本算是廢了。
做事若是做得太死，回頭怕院長不好幫他講話，麻煩自會一大堆，更遑論他身上本來還有一堆麻煩。
“兩條手臂斷了正好，你嘴巴只能叼一只手臂走，現(xiàn)在去太醫(yī)閣還來得及，若是晚了……未來你吃喝拉撒全都得讓人照顧?！?
聞潮生平靜地看著柳稚島，若是對方真有骨氣，可以一死了之，拿自己的命來報復(fù)聞潮生，可他不敢，他也不愿。
柳稚島再抬首時，滿是泥土星子的臉上寫著難以言喻的猙獰，他死死盯住聞潮生，咬牙切齒道：
“聞潮生，今日之仇……你且記住，未來，我必將百倍奉還！”
他說著，一口咬住自己的右臂，起身搖搖晃晃好幾步，終于站穩(wěn)，頭也不回地快速奔向了太醫(yī)閣。
聞潮生注視著柳稚島的身影消失于遠(yuǎn)方云霧中，這才轉(zhuǎn)身不徐不急地在墻壁上繼續(xù)寫起了「永」字。
筆上沾了點血，所以有了痕漬。
他正寫一個「永」，便又倒寫一個「永」。
筆法勾勒間，全是阿水教給他的刀兵發(fā)力方式，所以有時候連聞潮生自己也分不清，他是在寫字，還是在練劍。
但這種感覺很好。
柳稚島出去之后，他那幾名一同隨行的同伴將他送到了太醫(yī)閣，嘴上雖是義憤填膺，怒罵聞潮生是人中牲畜，全無人性，但他們的憤慨也只持續(xù)到了離開太醫(yī)閣的那一瞬間，當(dāng)他們重新來到了通往思過崖的那條吊橋處時，這里己經(jīng)圍滿了人，而他們也全然「忘記」了要去幫柳稚島復(fù)仇的事。
地上的血漬尚未干透，聞潮生斬柳稚島雙臂一事，迅速在人群間傳開。
“啊，他真敢斷柳師兄臂膀？不怕柳師兄找他秋后算賬？”
“嘖嘖，鄉(xiāng)下人沒見過世面，不知天高地厚，我沒記錯的話，柳稚島的家境頗為優(yōu)越，那聞潮生敢這么做，回頭怕是家中要「雞犬不寧」了……”
“哈哈，有戲看咯……唉，不對，剛才不是還有一位師姐進去了來著？”
一人話音剛落，便聽到遠(yuǎn)處吊橋的對面?zhèn)鱽砹艘坏雷屓祟^皮發(fā)麻的凄厲尖叫，于云霧繚繞的山崖間回蕩不息……
…
PS：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