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還沒完。
姚津年則站在時櫻稍近的位置,目光奇異的打量她,那是一種濃厚興趣的目光。
幾乎同時,一道冷冽如寒刃的視線,從邵承聿的方向無聲地射向姚津年。那眼神銳利、冰冷,帶著濃厚的警告意味。
姚津年舔了舔唇,移開視線。
邵承聿心中卻并不輕松,姚津年在戰(zhàn)場上遭受過精神創(chuàng)傷,行事喜怒無常。
時櫻沒注意到兩人之間的眉眼官司,秦司令親自來請,時櫻也不會拒絕。
“那我先給領(lǐng)導(dǎo)匯報一聲,我們就走吧?!?p>季陶君的聲音插了進來:“方便我跟過去看看嗎?”
幾次接觸,季陶君絲毫不吝嗇對她的指點,時櫻也不是那種狼心狗肺的人。
況且,季陶君這位大佬可比她厲害多了。
時櫻當即點頭:“我的設(shè)計有不完善的地方,有您在,我就更有底氣了。”
季陶君抬手掩住上揚的嘴角,撩起頭發(fā)掛在耳后。
幾人走后。
何曉白還慘白著臉站在原地。
蘇明儒就著這件事教訓(xùn)她:“曉白,你應(yīng)該接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時櫻雖然只幫忙做一些翻譯和整理文件的工作,但如果她不了解這方面的知識,能翻譯的又快又好嗎?”
團隊中有人嗤笑一聲:“何同志,你這可真是帶我們看了一場大戲?!?p>何曉白站在原地,心里難受,半晌后,她就調(diào)整好情緒,向眾人鞠躬。
“對不起,是我誤會引導(dǎo)了大家,稍后我會向時櫻同志親口道歉?!?p>鞠完躬,她彎著腰停頓了三秒,這才起身。
見她道歉態(tài)度這么誠懇,眾人也不好說什么。
反倒是寬慰了她幾句。
何曉白自認為,犯錯從不可恥,但她骨子里有一股狠勁兒,向來玩得起輸?shù)闷稹?p>姚津年停在她身邊,陰冷的目光從何曉白身上掃過,帶起一陣戰(zhàn)栗。
“何同志,你知道你的名額,是我從誰手里買到的嗎?”
何曉白心底打了個突:“什么意思?”
姚津年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時櫻的背影:“真是冤家路窄?!?p>這么明顯的暗示,何曉白頓時就悟了。
時櫻,還是時櫻!
她腦中劃過什么,又迅速被抓住,時櫻賣出去了一個名額,那另一個名額是從哪里來的?
她突然有了個可怕的想法。
不行,絕不能讓把的想法變成現(xiàn)實。
“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姚津年靠近她,灼熱的鼻息噴在他耳邊:“何曉白,你應(yīng)該清楚,兩家長輩有定下親事的意思?!?p>何曉白忍不住后退了兩步,姚津年作為姚司令獨子,年紀輕輕已經(jīng)是特種偵查團團長。
把那張精致的臉排除,單看姚津年精悍如同獵豹的身形,就知道他不是酒囊飯袋。
這樣各方面條件不錯的男人,何曉白卻對他發(fā)怵。
姚津年在戰(zhàn)場上受過傷,喜怒陰晴不定,何曉白聽說過一些不好的傳言,實在太過駭人聽聞……
姚津年靠近她,沒有掠過她眼中一絲畏懼,他突然有些索然無味。
庸脂俗粉。
還有那人有意思,他腦中閃過一抹倩影。
……
時櫻還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記上了,一腳踏進軍研所,差點被聲浪掀個跟頭。
這里吵得比菜市場還熱鬧!
“磁流變體?裝活動關(guān)節(jié)?趙工你老糊涂了吧!野戰(zhàn)顛簸震漏了算誰的?必須剛性支架!”
“你才放屁!剛性支架仰角受限,折射誤差你給我調(diào)?”
“一個個少說些話,誰行誰上!”
一屋子專家吵的面紅耳赤,季陶君默默拿起工作臺上的圖紙,表情逐漸發(fā)生了變化。
腦子里那層困擾了她好幾年、像蒙著厚厚毛玻璃似的迷霧,“唰啦”一下,被這張薄薄的紙片給捅穿了。
是啊,解決的方法這么簡單,她怎么沒有想到?
怪不得賀部長把她的助理員趕出來,死活不提時櫻名字,合著是防著她呢!
算了,不和賀部長計較了,這樣的人才,換她她也得防!
吵鬧的聲音漸小,眾專家看見季陶君,也安靜下來。
“季教授來了!”
“什么,季教授來了!”
“季教授你快來品品,看我們誰說的有理?!?p>季教授沉下心仔細觀察圖紙,拿了根紅筆在圖紙上勾勾畫畫。
她提出了三個整改意見,三句話刀刀見血。
時櫻瞬間感覺豁然開朗,崇拜的盯著季教授。
季教授對國外的軍需裝備信手拈來:“我們的設(shè)備比漢斯貓B8-v主動紅外瞄準……”
說著,時不時看一眼時櫻:“聽懂了嗎?”
時櫻悟性極高,舉一反三,季教授聽得舒心不已。
這才是教徒弟,想起之前教的那些一棍子打不出屁聲的學(xué)生,季教授就恨不得讓他們看看時櫻,什么叫天賦,這就叫。
月上中天。
時櫻和軍研所的同志們吃了頓飯,準備回住處,而這時候,秦司令叫住了她,開門見山:“邵司令晉升的事你知道多少?你有什么樣的看法?”
時櫻裝出一副懵懂的樣子,反問:“什么晉升的事情,邵伯伯沒有跟我說???”
這句話倒是把秦司令噎住了。
他心里還是比較偏向于讓邵敬武接班,姚司令……那個人的手段不太光明磊落,他不喜歡。
但要讓秦司令張口問小輩要好處,他還真不好意思。
“邵司令沒有跟你說嗎?”
時櫻巧妙的把這個話題推開了:“我是真不知道,可能邵伯伯有自己的打算,您應(yīng)該問問他?!?p>秦司令若有所思,看來邵敬武不想接這個任?
他揮了揮手,讓時櫻離開了。
回程的路上,季陶君想了一路。
她之前還覺得時櫻東一榔頭西一棒槌有貪多嚼不爛”。
但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這哪是貪多嚼不爛?這分明只是一個略微花心的天才。
世上沒有真正“花心”的天才,只有挖不動的墻角和不夠硬的鋤頭。
種地制藥有什么意思,還是和她玩鋼。
“時小同志,我覺得你對機械還挺有興趣的?!?p>時櫻心念一動:“我覺得機械很有意思?!?p>季陶君摸了摸下巴:
“一個人摸索想要學(xué)好這門專業(yè)確實比較困難,需要人指導(dǎo)”
暗示到這個份上了,她就等時櫻先開這個口。
時櫻心里牽掛的另一件事:“季教授,您知道五軸聯(lián)動機床?哪些國家有這樣的技術(shù)……我想在有生之年,把它造出來!”
季陶君用奇異的目光看了一眼她:“你這丫頭,有志氣!”
“漢斯貓,腳盆雞,賊鷹……都有這門技術(shù),毛熊那邊沒有自主研發(fā),但是據(jù)說從腳盆雞走私進口的十臺機器,光是耗費,就用了十億美元?!?p>時櫻倒吸一口涼氣,心中沉甸甸的。
想要查清楚時家當年發(fā)生了什么,太難了。
季陶君見她半天沒回話,終于沉不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