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
柳如煙那原本迷離沉醉的眼神逐漸恢復(fù)了清明。
她緩緩地將目光從銅鏡中自己的絕美面容上挪開,轉(zhuǎn)而定格在方緣那張布滿皺紋、盡顯蒼老的面容上,她微微皺眉,眼神中帶著審視與復(fù)雜的情緒,仿佛在重新打量眼前這個給她帶來無盡恐懼與驚喜的男人。
只是柳如煙的心中始終五味雜陳,對自己遭遇的一切充滿了介懷。
她無比介意自己竟然被眼前這個又老又讓她恨之入骨,甚至在她心中連男人都稱不上的“惡魔”奪取了貞潔,那種屈辱感如同一根根尖刺,深深地扎在她的心頭。
她同樣介意自己的腹中懷上了這個“惡魔”的不正常魔種,每當(dāng)感受到魔種在腹中蠕動,那種恐懼便如潮水般將她淹沒。
而且更讓她難以接受的是,她害怕自己的余生恐怕都要永遠(yuǎn)活在被這個“惡魔”玷污的恐懼陰影之中,無法掙脫。
但當(dāng)她看到自己擁有了一張完美無瑕、堪稱絕世的臉蛋之后,那些如影隨形的介意似乎在瞬間消散了。
在美麗與痛苦這兩者之間艱難抉擇時,對美的極度渴望和執(zhí)著讓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美麗。
迷離間,柳如煙再次看向銅鏡中的自己,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光彩,仿佛之前的恐懼和痛苦都變得微不足道...
須臾。
自被虜上飛行法寶后,柳如煙第一次主動且語氣平和地開口。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zhèn)定一些,說道:“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方緣,因為他那個窩囊廢絕對沒有你這樣的手段,而現(xiàn)在,我只想知道,我到底會不會死?或者說,你到底會不會殺我滅口?”
說完,柳如煙緊緊地盯著方緣,眼神中既有忐忑,又帶著一絲期待,期待能從方緣口中得到一個讓她安心的答案。
“我當(dāng)然不會殺你?!狈骄壭α似饋?。
那笑容在他布滿皺紋的臉上綻放,竟帶著幾分溫和。
與此同時,他的手依舊輕輕地?fù)崦鐭熑彳浀纳眢w。
倒不是他在貪戀女人的身體,見色起意。
實際上,他是在仔細(xì)研究柳如煙懷孕之后身體所發(fā)生的奇妙改變...
在他細(xì)致入微的研究下,柳如煙的身體似乎已經(jīng)觸發(fā)了母體該有的生命特征。
一些原本不該在這個階段出現(xiàn)的物質(zhì),竟然提前匯聚在了她的身上,這些物質(zhì)散發(fā)著奇異的光芒,仿佛蘊(yùn)含著某種神秘的道果...
方緣緩緩抽回手指,然后嘗試著放入嘴角。
剎那間,一絲絲甘甜在舌尖味蕾之上彌漫開來,那種甘甜的味道仿佛能沁入靈魂深處。
而這其中所蘊(yùn)含的濃郁道法之力,更是讓方緣眼前一亮,他緩緩閉上眼睛,細(xì)細(xì)品味著舌尖上的味道和那股道法之力,臉上逐漸露出驚喜的神情...
恍惚中,金蓮曾對他說過的那段話,再一次清晰地浮現(xiàn)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他不禁陷入了沉思,莫非他所存在的這個世界,真的只是一個不完整的殘缺世界?所以才需要作出某種改變,才能補(bǔ)全他對于世界的全部認(rèn)知,揭開那些隱藏在世界背后的神秘面紗?
方緣的眼神變得深邃而迷茫,他的腦海中亦是思緒萬千,各種念頭如潮水般涌來,試圖從這紛繁復(fù)雜的線索中找到答案。
而柳如煙在看到眼前這個“惡魔”如此行徑后,心中竟無半點羞恥之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惡心。
她實在無法接受,自己如此嬌艷動人的女子,竟然與這樣一個根本不能稱之為人的“惡魔”產(chǎn)生了關(guān)聯(lián)。
柳如煙下意識地別過頭,仿佛多看一眼都會讓她作嘔。
或許,如果對方真是方緣的話,她心里或許還能勉強(qiáng)接受。
畢竟方緣雖然年事已高,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但從他那滄桑年邁的面容上,依舊能依稀看出幾分俊朗儒雅的輪廓,往昔的風(fēng)采仍有跡可循。
但眼前這個不知名的“惡魔”,其形象雖然依舊是方緣,但內(nèi)在卻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讓她無法用思維去勾勒那種怪異和恐怖,也使得她內(nèi)心的惡心感愈發(fā)強(qiáng)烈。
可盡管內(nèi)心極度惡心,柳如煙深知自己如今的處境,不得不強(qiáng)忍著不適,在臉上擠出了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所以我需要做什么,才能永保這樣的美麗...”
柳如煙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但微微顫抖的語調(diào)還是泄露了她內(nèi)心的緊張和不安。
方緣目光平靜地看著她,承諾道:“幫我養(yǎng)大我的后代,你會得到你想要的一切?!?/p>
在金蓮的言辭中,孩子對他而言,的確是越多越好。
因為不同的血脈在這個世界中可能會引發(fā)不同的變化,這對于他了解世界的全貌至關(guān)重要。
所以方緣不可能將精力都放在某一個血脈上,他能做的,便是針對不同的女人,用各種方式說服她們幫自己孕育子嗣。
至于柳如煙對于他認(rèn)知層面上的誤會,方緣并不準(zhǔn)備解釋什么。
反正無論解釋多少,此刻只會徒增麻煩,不如讓時間來揭開真相。
柳如煙微微低下頭,稍加思索,權(quán)衡利弊之后,最終選擇了同意,畢竟盡管她的心中滿是無奈,可又實在無法割舍對美麗的渴望,只能接受這個看似荒誕的交易。
“好,我只要能安全活著且容貌依舊,我會幫你養(yǎng)育你的后代,但我不希望這件事影響了我未來的生活,所以他們所有人都得死?!绷鐭煹穆曇舯涠鴽Q絕,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你指的是他們幾個?還是...”方緣緩緩伸手指向了看不見的后方,那里有著一道靈墻,如同一道屏障,隔絕了柳如煙和霍心窈的視線。
“包括她這個賤婢在內(nèi)!”柳如煙抬高聲音,惡狠狠地說道。
此刻她已經(jīng)將所有的過錯都一股腦地歸結(jié)在了霍心窈身上,如果不是她的出現(xiàn),或許自己根本不會在新壤城引起這個“惡魔”的關(guān)注,更不會淪為對方繁衍后代的工具人。
說話間,柳如煙不禁扭頭看向霍心窈,心中的恨意如熊熊烈火般燃燒,而她那緊緊咬著的牙關(guān),仿佛要將霍心窈生吞活剝。
方緣目光閃動,他微微頷首,緩緩道:“我...”
他故意拖長了聲音,有意拖延時間,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果不其然。
方緣才剛剛準(zhǔn)備表態(tài),霍心窈像是感受到了某種危機(j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她的臉上滿是驚恐和急切道:
“大人,她這個惡毒的壞女人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而且我本身就比她年輕,比她更美...”
霍心窈抬起頭,眼神中充滿了哀求,聲音帶著一絲哭腔,試圖抓住這最后的機(jī)會。
“閉嘴,你這賤人!”
柳如煙哪里聽得這種對她來說侮辱性極強(qiáng)的話語,頓時怒不可遏。
她雙眼通紅,像一頭發(fā)怒的母獸,作勢就要沖向霍心窈,將她殺掉以消除這個威脅。
隨著柳如煙周身靈力的涌動,一股強(qiáng)大的力量朝著霍心窈奔涌而去,顯然,柳如煙恨不得立刻將霍心窈立刻置于死地。
不可否認(rèn),柳如煙慌了。
畢竟她雖然自戀,但并不傻。
她心里清楚,如果沒有“惡魔精華”的加持,自己真實的容貌確實要遜色于霍心窈這種天生麗質(zhì)的絕色美人。
可惜,方緣注定不會讓她如愿。
對方緣而言,柳如煙這種姿色中上的女子都能當(dāng)做試驗對象,霍心窈這樣的極品美人自然是更理想的實驗?zāi)繕?biāo)。
更何況,唯有在兩個女人之間制造出競爭與攀比,他才能更加愜意自如地進(jìn)行觀察和研究,從她們不同的反應(yīng)和變化中,獲取更多關(guān)于這個世界的信息。
所以他身形一閃,迅速出手?jǐn)r下了柳如煙,并同意了霍心窈的獻(xiàn)身。
而霍心窈見方緣同意了自己的請求,心中一喜,連忙謝道:“多謝大人,我一定會好好為您孕育子嗣?!?/p>
她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復(fù)雜的光芒,既有對未來未知的恐懼,又有一絲為了生存和某種目的而產(chǎn)生的決絕。
柳如煙見狀,心中的恨意更濃,她怒視著霍心窈,咬牙切齒地說道:“你這賤人,別以為這樣就能得逞,我不會讓你好過的?!?/p>
方緣看著兩人,心中暗自思索著如何更好地利用她們之間的競爭關(guān)系。
他微微一笑,說道:“你們二人都不必心急,只要好好配合我,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不過,誰能更得我心,日后的待遇自然也會不同。”
他的話如同在兩人心中埋下了一顆種子,瞬間激起了她們內(nèi)心的波瀾...
于是乎。
原本半個時辰就能抵達(dá)的路程,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被方緣有意延誤了。
...
...
此刻,虞朝皇都,堯城。
陽光灑在繁華的街道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然而,在百寶閣的雅間內(nèi),氣氛卻顯得有些壓抑。
內(nèi)心焦慮如焚的殷寶寶,表面上卻佯裝得非常平靜,她端坐在雕花的紅木椅上,手中輕輕把玩著一枚精致的玉佩,再次開口問道:
“還沒有方緣的消息么?”
她的聲音清脆,但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沒有?!卑賹氶w的伙計低著頭,小心翼翼地應(yīng)道。
他微微顫抖著聲音,此刻他的額頭亦是布滿了細(xì)密的汗珠,不敢抬頭直視殷寶寶的眼睛。
殷寶寶不禁皺起眉頭,精致的面容上閃過一絲不悅。
隨后,她輕輕擺擺手,說道:“你先下去吧,等半個時辰后繼續(xù)前往方府探查...”
“小姐...”伙計卻是面露難色,他抬起頭,眼神中滿是猶豫,支支吾吾道:“這是否過于頻繁了,方府如今多女眷,小人擔(dān)心會惹怒了方緣大人...”
伙計深知方緣的威名,那些關(guān)于方緣的傳聞讓他膽戰(zhàn)心驚,所以每一次前往方府,他感覺自己都仿佛在刀尖上行走。
“不必?fù)?dān)憂,你現(xiàn)在去找賬房先生領(lǐng)取俸祿便是,等事情辦妥了,本小姐還有大大的獎勵...”殷寶寶微微揚(yáng)起下巴,眼中閃過一抹不容拒絕的慍怒。
她深知此事對一個伙計而言是存在很大難度的,但對方緣的需求讓她不得不堅持。
“是...”伙計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說實話,他并不在乎俸祿有多少。
畢竟他也怕死。
如今整個皇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先皇姬玄和新皇姬爽就是被方緣殺死的,而且就連傳承了比虞朝的歷史都要悠久的寒山寺都被方緣抹成了廢墟。
如果不是他同樣得罪不起殷寶寶這個來自于中州凌寶閣總部的大小姐,他就算是離職不干也不愿意去招惹方緣這樣草菅人命的狠人。
待伙計離去,一直靜靜坐在一旁的姬靈微微一笑道:
“殷姐姐,那你有了方緣的消息再通知我就好,我有點私事去處理一下?!?/p>
說完,姬靈便是站起身來,她身著淡藍(lán)色的長裙,裙擺隨風(fēng)輕輕飄動,臉上露出笑容頗為溫柔,但眼神中卻隱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深意。
殷寶寶點點頭,關(guān)切地問道:“靈妹妹要去哪兒?需要我陪你一起嗎?”
“不用了,我就去一趟寒山寺。”姬靈輕聲說道,說罷便轉(zhuǎn)身離開了百寶閣。
片刻之后的窗沿上。
殷寶寶看著逐漸在皇街上遠(yuǎn)去的姬靈,眉頭不禁微微蹙起。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實在想不通姬靈為何還要前往已經(jīng)變成廢墟的寒山寺,畢竟她的父皇和皇弟的尸身已經(jīng)準(zhǔn)備安葬在了姬氏皇陵。
在某個恍惚間,殷寶寶突然萌生了想要跟隨上去看一眼的沖動。
但最后卻只是搖了搖頭,在心中自語道:
‘算了,反正姬靈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也沒必要節(jié)外生枝,況且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聯(lián)系到方緣,然后取得他的信任才是當(dāng)務(wù)之急?!?/p>
殷寶寶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迫自己將注意力重新放回方緣的事情上。
之后。
殷寶寶轉(zhuǎn)身回到屋內(nèi),坐在桌前,再次陷入沉思。
她深知,想要取得方緣的信任并非易事,方緣行事詭異,實力強(qiáng)大,且對周圍的人似乎都懷有戒心。
所以她需要一個非常完美無瑕的切入點來引導(dǎo)方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