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三家餐廳連續(xù)拒絕后,桑榆終于拎著包裝簡陋的拼好飯,走進一家高檔西餐廳。
越貴的地方,服務越好,說得還真沒錯。
兩人找了個隱蔽的二人桌,面對面坐下。
桑榆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緩解剛才一路的酸脹感。
之前做林承浩的助理,礙于嚴重的身高差,她年紀輕輕就落下了頑疾,一個月沒有去環(huán)球大廈,現在算是舊疾復發(fā)。
李致遠給她遞了一份菜單,“有什么想吃的,隨便點,今天我請客?!?/p>
桑榆指了指外賣盒,“我已經有飯了?!?/p>
香辣豬腳飯。
為了避免味道熏到其他客人,所以他們才遠離人群,找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李致遠還是堅持,“隨便看看吧,吃了咸的,可以吃點甜的,我方才看到店門口的主廚推薦,里面的黑松露鵝肝包還不錯?!?/p>
桑榆看了一眼價格,瞳孔震了一下。
好貴!!
遠走他國的這三年,李致遠似乎過得不錯,從他身上剪裁利落的西裝就能看出來。
因此,桑榆也沒忌諱,直接搭話:“在歐洲的這三年,你和叔叔阿姨過得還好嗎?”
上高中的第一年,李家發(fā)生了一起重大變故。
李家的兩位長壽老人,在出門買菜的時候,被一輛豪車撞倒在地,送去醫(yī)院后,李致遠的爺爺已經身故,奶奶則是重度腦出血,在ICU里搶救了幾天,沒搶救回來,不幸撒手人寰。
經調查,那輛豪車隸屬于當地一家非常有礦的家族,冶鐵工廠遍布整個津市。
法院判定,這個家族需要給李家賠償五百萬。
這筆錢看似很多,但根本無法彌補李家的悲痛,以至于李叔叔和陳阿姨不愿再待在津市那個充滿傷感回憶的地方。
考慮到李致遠未來的教育,又有遠房親戚在歐洲開店,他們最終下定決心,舉家搬遷。
李致遠抗爭了很久,但無濟于事,還是在‘教育心切’的父母面前敗下陣來。
他放不下桑榆。
所以出國前,他找到她,許下了一個長達未知年數的諾言。
不過他做到了。
不僅做到了,只用了三年。
“挺好的,我父母在當地開了一家文具店,年營收還不錯,我考上了倫敦政治經濟學院,未來三年會在倫敦讀書。”
桑榆內心轟動,替他高興,“你從小讀書成績就很好,我一點也不意外!”
李致遠微笑,“你考上京大也在我的意料之中?!?/p>
互吹的環(huán)節(jié)讓兩人之間的氣氛有所緩解,桑榆雖然沒點剛才的招牌菜,但還是看到服務員端著一盤黑松露鵝肝包前來。
一盤兩個包子。
一人一個,剛好。
桑榆吃得歡快,一時間忘記了李致遠來找她,可能還有別的目的。
等她吃完,用紙巾擦了擦油光锃亮的嘴唇,李致遠才緩緩開口:“榆榆,三年前我對你立下的誓言,依舊做數?!?/p>
桑榆的大腦懵了一下。
反應過來之后,她連連擺手加搖頭,“年少時候的玩笑話,你可以不當真的?!?/p>
“可我是認真的。”
李致遠的目光很炙熱,就好像這一趟是專程回國,想從她嘴里要帶一個答案。
桑榆心頭突突直跳,嗓子有點干,“可……致遠哥,你別怪我太直接,我對你……沒有那方面的感情?!?/p>
她只是把他當哥哥。
李致遠早就預料到了,卻不想接受這個結果。
“感情是可以培養(yǎng)的?!?/p>
桑榆無法反駁。
確實,感情是可以培養(yǎng)的,她對林承浩的感情,不也是從一開始的討厭看不慣,變成了現在的怦然心動嗎?
林承浩可以,或許李致遠也可以。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都在京市,這邊有一個投資項目,我手頭剛好有點閑錢,準備實地考研一下,再注資,你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多約幾次飯?!?/p>
李致遠不是沒看到她臉上一閃而過的遲疑,心想自己或許是有機會的。
他在高中修了經濟學課程,在倫敦政經讀的是金融,深知投資就要抓住機會,投資項目,投資感情,都是一個道理。
所以他進一步開口道:“你喜歡新的環(huán)境,新的事物,如果我們以后能順利發(fā)展下去,等你大學畢業(yè),我?guī)闳惗兀瑲W洲的其他城市也可以。”
作為一個已經移民他國的華裔,李致遠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幫桑榆辦好身份。
如果她愿意結婚的話。
桑榆說不心動是假的。
她心心念念了這么多年的事,就是逃離津市,距離父母越遠越好,跑到歐洲,無疑能大大緩解她的焦慮。
她不想再被威脅了。
京市距離津市太近了。
“你有充足的時間做決定。”李致遠給她無限的自由,“因為這個投資項目,我會在接下來的幾年內頻繁往返京市,你有空的話,可以隨時通知我?!?/p>
他見好就收,不再多講,轉而問道:“你在京大呢,過得還好嗎?”
桑榆的心底倏然松了一口氣,“挺好的,學校給的平臺很大,機會很多,我準備在明天暑假找一份實習,投了一些簡歷,但都還沒有結果。”
李致遠點頭,“如果你需要中英雙語的翻譯,我可以幫忙?!?/p>
人脈主動送上門,桑榆怎么可能拒之門外,而且她的英語水平距離李致遠的半母語水平,還是有很大一段距離的。
“那就謝謝你了!”
李致遠看著她眼里的光亮,有些入神,“不客氣。”
兩人邊吃邊聊。
西餐廳門口,人影重重,室內的座位都坐滿了。
桑榆把外賣盒和塑料袋收拾好,起身去找垃圾桶。
俯身扔掉后,她直起身,余光恍惚間飄過兩道人影,其中的一道,非常熟悉。
桑榆定睛看回去。
是林承浩。
他坐的也是二人桌。
對面的女子正對她的方向,一張干凈漂亮的鵝蛋臉,耳垂上閃著鉆石的光,蓬松的公主編發(fā)造型,動人心弦。
椅背上披著一件駝色風衣,渾身上下藝術氣息很濃厚,打底衫和馬丁靴上點綴的裝飾品,中古元素滿滿。
女子長得很漂亮。
漂亮到桑榆認定,對方一定不是京大的學生,否則早就登上表白墻的?;ò窳?。
籍籍無名,一定是校外人。
聯想到上個月唐思菱口中提到的青梅竹馬,桑榆百分之九十九肯定,那位女子一定是悅姐親口認證的青梅。
多般配的兩個人啊。
只是坐在一起,旁人就能自覺地磕起他們的愛情。
桑榆也忍不住磕起來。
林阿姨一定會為擁有這樣的兒媳婦,感到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