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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阿姐……

“姑娘?。俊?/p>

一旁的紅藥被嚇了一跳,急忙轉身看向裴驚絮。

那攤販也被嚇著了,瞪大了眼看她。

裴驚絮瞳孔顫動,一時間久久不能回神。

紅藥從袖間掏出錢袋,將銀錢遞給了攤販,這才轉而又面向裴驚絮。

“姑娘,您這是怎么了?”紅藥低聲問道。

藏在袖間的手攥緊,裴驚絮遲鈍地轉頭,看向紅藥,眼球震顫,眼中盡是震驚。

非衣,非衣……

年少時候,爹爹給了她一筆錢,讓她獨自經(jīng)營一家胭脂鋪子,說是要鍛煉她的經(jīng)商頭腦。

裴驚絮也不是一開始就什么都會的,最開始的時候,她因為不懂行情,也賠了不少錢。

可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有一位名叫“非衣”的差人來胭脂鋪選些東西,恰到好處地幫她度過難關。

久而久之,裴驚絮便留意起這個人。

后來胭脂鋪開始盈利,裴驚絮卻在自已弟弟的房中,搜羅出許多她賣出去的胭脂水粉。

哭笑不得:“裴懷風,你不解釋一下?”

少年裴懷風比裴驚絮要小兩歲,但個頭卻早已超過了她。

被發(fā)現(xiàn)的裴懷風干笑兩聲,撓了撓后腦勺:“阿姐,我如果說我愛用,你信不信???”

——裴懷風拿自已的小金庫,幫她度過了那段賠本的日子。

“非衣”是他的化名。

指骨微頓,裴驚絮遲緩地轉身,如同幻聽一般,僵硬地眨了眨眼。

“紅藥?!?/p>

“姑娘?”

“去南風館?!?/p>

……

正是晴天白晝。

南風館多是迎女客的美男,白日出來接客的并不多。

臨近館外,紅藥小心翼翼地抓住裴驚絮的衣袖,低聲道:“姑娘,您怎么能來這種地方呢?”

“若是讓、讓長公子知道了……”

裴驚絮頭上戴了帷帽,白紗遮掩住女人的身形與容貌,風掀起兩側的輕紗,露出她凝重的臉。

“在外面候著?!?/p>

說完,裴驚絮遮了遮兩側的輕紗,往南風館走去。

剛到館外,便有兩個面容俊美的郎君迎了上去:“姑娘,從前沒見過您呀,是新來的嗎?”

說著,男人一只手便要去摟她的肩膀。

裴驚絮后退一步,強裝鎮(zhèn)定:“我要見非衣?!?/p>

聽到這個名字,兩個男人臉上的笑意消失,翻了個白眼:“又是一個來找非衣的。”

“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p>

“就是就是,長相一般,性格也不好,不過是懂些賺零錢的本事,怎的引得你們這群女子前赴后繼的?”

“姑娘,非衣忙著……接待其他女客呢,不如您看看我們呀~”

南風館的小倌姿容皆是不俗,更何況白日來的女客本就不多,一時間,不少小倌都上前來,嘰嘰喳喳地要“侍奉”她。

裴驚絮哪里見過這等場面?

今日若不是聽到“非衣”這個名字,她這輩子也不可能來這種地方!

但既然來了,她就必須見到人才行!

往后退了幾步,裴驚絮與眾人拉開距離。

從袖間隨意掏出幾片金葉子,拿在手上掂量幾下,一群男子的眼都直了。

“我說,我要見非衣?!?/p>

終于有聰明的回過神來,急忙上前幾步:“姑娘隨我來,非衣就在樓上!”

裴驚絮上下打量他一眼,隨手賞給他兩片金葉子:“帶路?!?/p>

“姑娘請?!?/p>

提著裙擺上了二樓,男子帶著她在最角落的一間房前停下,輕叩房門:“非衣,有人找。”

房間內(nèi)傳來一道淡漠的男聲:“今日都見過了,改日再來吧。”

只一聲,裴驚絮呼吸一滯,便輕易聽出了那聲音的主人。

整個人如同冰雕一般,僵在了原地。

帶她上來的男子聳了聳肩,看向裴驚絮:“姑娘,您也聽見了,要見非衣公子呀,您要排隊。”

說完,男子準備帶裴驚絮離開。

“裴……懷風?”

她顫抖地叫出壓在心口的名字,語氣中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哭腔。

還不等那身旁的男子反應過來,就見房門猛地打開,一男子身形高大,直直地出現(xiàn)在裴驚絮面前。

她抬眸朝著男人看去。

只是一眼,視線被淚水覆蓋,裴驚絮眼眶一紅,眼淚止不住地滾落下來。

玄關口,男子一身月白衣袍,瞪大了眼睛,錯愕又茫然地垂眸看她。

帷幔被他掀開一角,在看清楚女子容貌的一瞬間,男人指骨微頓,像是被施了法一般,釘在了原地。

瞳孔劇烈收縮,他張張嘴,半天才聽到自已的聲音。

“阿……姐?”

再也忍不住,裴驚絮上前抱住男人的腰身,放聲大哭:“你沒死……裴懷風,你沒死……”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

裴懷風看了那瞠目結舌的引路男子一眼,隨即帶著裴驚絮進入房間,闔上了房門。

房門關上,開辟出一塊隱秘的天地。

如今裴懷風的身形要比裴驚絮高上一頭還要多,他也回抱住裴驚絮,紅了眼眶:“阿姐,真的是你……”

“我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摘下帷帽,裴驚絮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緊緊抓著裴懷風的手不松開,生怕面前的人如夢幻泡影一般,一觸即碎。

不知緩了多久,裴懷風給她倒了杯水,讓她坐下,裴驚絮整個人這才有了些實感。

還是抓著裴懷風的手不放,裴驚絮抿唇,眼睫濡濕,卻是嚴肅認真地看向他:“小風,當年究竟發(fā)生什么事了?你與爹爹不是被斬首了嗎?爹爹呢?”

裴懷風看向裴驚絮,眼中是化不開的悲慟:“當年官兵從裴府搜出那些通敵叛國的證據(jù)時,別說我,就連爹自已都驚呆了?!?/p>

“他同我說,他分明不記得自已有過通敵叛國的想法,但那些與敵國往來的信件,確是他親筆所寫。”

皺了皺眉,裴懷風打了個比方:“就好像……是被控制了一樣,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無從辯駁了?!?/p>

說到這里,裴懷風的眼神黯淡下去:“當年查抄的官兵進入裴府,我與阿爹鬧了別扭,不在裴府之中,聽逃出來的下人傳來消息,我一路南下,躲避追殺?!?/p>

“風餐露宿,一直在外躲了兩年多的時間,追殺的風頭才漸漸平息下去。”

“直到前段時間,我隨著外來的商隊回到京城,改名換姓,留在了南風館?!?/p>

裴驚絮喉頭發(fā)緊,看向面前的裴懷風,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么。

只是一個勁兒地掉眼淚。

深吸一口氣,裴懷風強撐著朝裴驚絮露出一個笑容:“阿姐,你這些年過得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