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
車外,一團團深淺不一的墨痕閃過,大概是樹林。
車內(nèi),出奇得安靜。
施璟從上車起,就闔著眼皮,雙腿微微叉開,雙臂環(huán)抱胸前,樹起一道無形的鋒利屏障。
郝迦音知道他在生氣,也知道他為什么生氣。
其實游說他之前,她就預料到這個結(jié)果了。
他可是施璟。
但,總還是想試一試。
萬一呢?
真的很不想他留下來,和她一起處于危險里……
結(jié)果,什么都沒改變,還惹他生氣。
得不償失。
車子駛到路口,轉(zhuǎn)彎,微微的離心力讓郝迦音的身子往旁邊歪了些。
“嘶~”
施璟耳力好,更別說在封閉狹窄的空間里,郝迦音的聲音簡直放大好幾倍。
施璟倏然睜眼,側(cè)頭,看見一張楚楚可憐的小臉。
膚色白凈,沒有一點兒瑕疵。
唇瓣抿著。
清透的大眼睛,無辜地看著他。
視線下移,她捧著手臂。
應(yīng)該是剛才車輛轉(zhuǎn)彎,手臂上的傷口蹭到車門了。
施璟蹙眉,手臂從胸前松開,抬手的同時,往中間坐一些:“過來?!?/p>
郝迦音挪動屁股,坐過去。
施璟攬住郝迦音的肩膀時,她主動地貼到他胸口上,抱住他的腰。
這么主動?
施璟垂眸,看見女孩兒翹起的嘴角。
施璟瞇了瞇眼睛,用食指和大拇指捏住郝迦音的下巴,抬起來,質(zhì)問:“裝的?”
“沒有?!毙∧樕闲σ馑查g收斂,卷翹的睫毛倒映在眼瞼上,臉不紅心不跳,“…真的疼?!?/p>
施璟不信,但懶得跟個撒嬌的女人計較。
他放開她的下巴,重新闔上眼皮:“睡會兒,車程還遠?!?/p>
小巧的下巴落在男人堅硬的胸膛上,她望著他。
從眉眼,到鼻梁,到唇,到冒著青茬的下頜。
看了好一會兒,才閉上眼睛。
臉頰貼在他的胸膛上,感受著輕微的震動。
手臂抱住他的腰,手指攥著他的衣擺。
整顆心豐腴起來。
這樣,真好。
如果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郝迦音。
會一直這樣的。
你可以的。
你不需要害怕……
在車上睡著,醒來已經(jīng)天亮了。
在很荒蕪的一個地方,除了面前的一層小樓,周圍沒有任何人煙的痕跡。
小樓提前整理出一間房間。
施璟把郝迦音送進房間,囑咐幾句,說有事處理,離開。
房間簡陋,但很干凈。
甚至鋪了地毯。
郝迦音推開小窗,看見不遠處拔地而起的山脈,延綿天際。
午餐,郝迦音吃到了大米粥。
什么都沒放。
只大米熬得粘稠,自然的米香。
郝迦音吃了一整碗。
施璟一直在處理事情,期間回來過一次,幫郝迦音涂藥。
隨著身體機能的恢復,郝迦音拒絕:“我可以自己來?!?/p>
施璟挑起一側(cè)眉梢:“你怎么來?”
“你怎么…”郝迦音還做不到面不改色地說這些,臉上染上一抹紅,撇開臉,“…涂,我就怎么涂。”
施璟心上壓著一堆事兒,管不得郝迦音扭捏害羞。
他直接把人抱起來,放到桌子上,曲起她一條腿。
她只是推了他肩膀一下,就被反剪住兩只手腕,摁在腰后的桌面上。
他整個人抵著卓沿。
她手不能動,腿不能合,沒有一點兒反抗的余地。
只能承受。
青天白日。
如此面對面。
她全身皮膚都紅了。
漸漸的,她又想起那晚。
他也把她這么放在桌子上,曲起她的雙腿……
施璟感覺到郝迦音的反應(yīng):“在想什么?”
郝迦音身子一怔,眼神慌亂一瞬,臉更紅了,否認:“沒有?!?/p>
施璟繼續(xù)涂藥,湊過去啄郝迦音的唇,沙啞的聲線語調(diào)不清:“我也想到了?!?/p>
郝迦音身子僵硬住,只剩睫毛顫抖。
接著,男人用力地吻過來,吻到她腦袋不住后仰。
男人在這方面大概有天生的劣根性和坦然性。
施璟洗手時,還能心平氣和地說:“我感覺你已經(jīng)完全消腫了,你里面還痛嗎?”
郝迦音穿上一條新的小褲子,聲音如蚊:“不痛了?!?/p>
施璟洗完手,離開。
小樓背后十公里,就是連接JSJ的山脈。
這座山脈橫跨兩國,因為特殊的地理氣候,樹木肆意生長,枝干虬曲,且常年彌漫瘴氣,成為無人山。
如果不能離開YO,無人山倒是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從小樓到山脈上的廢棄基地,至少要8個小時。
郝迦音被注SHE藥劑已經(jīng)近四十個小時。
但凡還有一絲希望,不到最后一刻,施璟都不想帶郝迦音上山。
施璟見過太多染上DU的人。
其中包括經(jīng)過層層選拔,經(jīng)歷刻苦訓練的ZHAN士。
他們尚且無法忍耐抵抗,更何況郝迦音。
她那么弱……
沒有專業(yè)的醫(yī)療團隊,她要受的苦,他根本不敢去想。
但事情就是往最壞的情況發(fā)展。
YO人民為了躲避戰(zhàn)亂,想方設(shè)法入境其他國家,各國接連宣布禁止所有非本國的國民入境,并加強所有關(guān)口管理,連貿(mào)易都暫停。
YO境內(nèi)局勢更是緊張,甚至驅(qū)散了原本的合作友好國家在YO的自衛(wèi)武裝軍隊。
下午3點。
阿龍:“二爺,沒時間了。”
施璟并不是優(yōu)柔寡斷的人:“出發(fā)?!?/p>
阿龍立刻去安排。
施璟去找郝迦音,站在房門前,無力幾秒,才進去。
施璟:“我們要上山了。”
郝迦音換了身衣服,收拾了一個小包,轉(zhuǎn)身看一眼施璟:“我看見一直有車往山脈那邊去,我猜到要上山了,東西已經(jīng)收拾好了?!?/p>
施璟走過去,抱住郝迦音。
沉默。
好一會兒,郝迦音出聲兒:“怎么了?”
施璟:“沒事兒?!?/p>
沒必要說,除了給她增加心理負擔,增加恐懼,沒任何意義。
但她那么聰明。
可能已經(jīng)猜到了。
為什么不能替她承受?
他想替她……
無力感,充斥他。
他抱著她,感受著她,竟有些不會呼吸。
郝迦音輕推施璟,從他胸膛上仰起腦袋瓜:“離出發(fā)還有多長時間?”
施璟喉結(jié)滾動一下:“大概十分鐘?!?/p>
“十分鐘夠了?!焙洛纫魪氖┉Z懷里出來,拉著施璟往洗手間去,“我看見這里有刮胡刀?!?/p>
她以前一竅不通,現(xiàn)在已經(jīng)會打泡沫了:“我想幫你刮胡子?!?/p>
細膩潔白的泡沫抹到男人臉上。
蘊起溫情又溫馨的氣氛。
郝迦音拿起刮胡刀,微微踮腳。
施璟主動欺身,埋頭。
她捧著他的耳畔,動作仔細又輕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