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
溫辭脊背剛上了藥,正虛弱的趴在床上,閉眼斂息,她腦袋里很亂。
一是網(wǎng)上現(xiàn)在的言論,剛剛那個護(hù)士看手機的時候,不小心說露了嘴,把她深陷輿論風(fēng)波的事說出來了。
她也大致瞥了一眼,網(wǎng)友罵的都非常難聽。
【不要臉?!?/p>
【沒道德。】
等等等等。
其實她聽到比這更惡毒的話,但這次感覺尤其難受。
明明不是她的錯,卻得乖乖受著……
溫辭心酸的厲害,苦笑了聲,只能安慰自己,都會過去的。
不然呢?
她又?jǐn)巢贿^陸家,敵不過陸聞州。
另外一件事,就是傅寒聲了……
她眼下最害怕的,就是傅寒聲知道她背地跟陸聞州妥協(xié)了,會有多失望……
溫辭苦澀閉眼,心里惴惴不安。
這時,病房門忽然被推開。
溫辭脊背一僵,聽著身后沉重的步伐,以為是陸聞州,應(yīng)激反應(yīng)似的,憤而撐坐起身,抓起床頭柜上的玻璃杯就朝門口砸了過去。
“滾?。 ?/p>
傅寒聲皺了下眉,側(cè)身躲開,隨后蹙眉冷淡看向她。
溫辭怔了怔,意外來人是傅寒聲,錯愕過后,便是深深的愧疚,急忙掀開被子起身,欲要下床去看看有沒有砸到他,自責(zé)的說。
“對不起,我以為是陸聞州,你有沒有受傷……”
聽到那個人的名字。
傅寒聲臉色冷了冷。
可見她頂著傷下床。
又瞬間皺緊了眉,提步走過去,按住她肩膀不允許她下床。
“不知道自己受傷了嗎?”他語氣冷冰冰的。
溫辭聽著,許是剛剛受了太多心酸和委屈,不由鼻酸,她抿著唇瓣忍著,就著男人的動作,坐回了床上。
等他不做聲了,才弱弱伸手抓住他衣服下擺,想跟他解釋一下自己擅自妥協(xié)的事,叫了他一聲。
“傅寒聲,你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網(wǎng)上的事了?”
她心里忐忑,抓著他衣角的力度不由加重。
就聽到頭頂響起男人諷刺的低笑。
“怎么,現(xiàn)在終于記起我了?”
“知道又如何?”
“不知道又如何?”
男人眼眸暗沉的盯著她,嘲弄掀起唇角,“你在意嗎?”
溫辭心中沉悶,被他涼薄的話諷得垂下眸,指尖抓緊了他的衣角,想解釋些什么,可喉嚨里像是堵了個什么東西一樣,她什么都說不出來。
“溫辭,你在意嗎?”男人墨眸微微觸動,盯著她,低冷重復(fù)。
說完。
他側(cè)身躲開了她抓著他衣擺的手,走到一旁,倒了一杯水,一飲而下。
仰頭時,鋒利的下顎線愈發(fā)冷硬。
隨即喝完,砰的一聲把杯子放回了桌子上!
手心空了,溫辭心也跟著墜進(jìn)了谷底里,接著,被他放杯子的這砰一聲,震得肩膀瑟縮,上面方才涂了藥的傷口,又隱隱作痛了起來。
她臉色白了白,自責(zé)抿唇,就這么僵坐著,說不出一句話……
她聽出來了,他大概已經(jīng)知道這些事了。
她也知道,這件事本質(zhì)上還是她太懦弱無能了,對付不了陸家人,被他們欺壓。
可眼下被他這樣嘲弄。
她心里就倒反天罡的不是滋味,委屈心酸在胸腔里四處沖撞著……
溫辭咬著內(nèi)唇,仰頭看著男人冷漠的背影,自責(zé)歉疚的低低說了句。
“對不起,我……”
“你只會說對不起嗎!”
傅寒聲冷聲打斷她的話,握著杯沿的手緊緊繃著,克制著呼之欲出的怒意和……不甘。
他在籌謀他們的未來,而她不管什么時候,遇到事兒,都不會跟他說一聲。
溫辭被冷呵得蒼白抿著唇瓣,看著他握著茶杯,青筋僨張的手背,眸光閃爍。
傅寒聲聽到她隱忍的呼吸聲,側(cè)臉緊繃了下,放下茶杯,閉眼呼了口氣,這才回頭。
眉宇微凝,正要說什么。
就看到姑娘雪白的右臉上那抹猙獰的巴掌印,還有下巴上明顯被尖銳利器劃傷的一條血痕。
即便她有心用頭發(fā)掩蓋著,還是觸目驚心,離得近了,尤甚。
他大腦嗡了下,瞬間皺緊了眉,眼里閃過狠色,上前捧起她的臉。
“誰打的?”
溫辭被迫揚起腦袋,臉側(cè)用來遮擋傷口的頭發(fā)順勢拂開,露出嬌小的鵝蛋臉,白皙的膚色襯得眼眶和側(cè)臉的巴掌印愈發(fā)鮮明。
她眼睛泛著薄薄一層水光,沒回答這句話,而是張開雙臂,抱住他的腰身,下巴親昵的抵著他壁壘分明的胸膛,聲音有些沙啞、又有些委屈的說。
“你別生氣了……別生氣了……你也別不理我……別摔東西……”
說著,眼淚就毫無征兆的順著臉頰落了下來,看著楚楚可憐的,招人心疼的要命。
傅寒聲眼眸深沉,心跳慢了半拍,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用力攥住,又失力松開,酸酸軟軟的。
“傅寒聲……”
她環(huán)著他腰身的手,又伸上來圈住他脖子,仰頭親吻他下巴,特別主動。
傅寒聲感受到那兩片溫軟,呼吸微沉。
一秒后。
卻是捏住了她下巴,把她按了回去。
倒是沒推開她了,聲音也柔和了不少。
看著她有些紅腫的側(cè)臉問。
“陸夫人打的?”
指腹溫?zé)岬睦O輕輕劃過她下巴上細(xì)小的血痕,目光都沉了。
“這兒,也是她劃的?”
聞言,溫辭纖長的睫毛輕顫了下,同他對視,點了點頭。
就聽到男人驟沉的呼吸。
她心尖兒一跳,忙道,“我也打她了,我用杯子砸到她臉了……”
傅寒聲撫摸著她臉側(cè)的傷痕,暗啞道,“怎么不給我打電話?”
“就老老實實的讓他們欺負(fù)?”
“嗯?”
這是給她遞臺階了。
溫辭眼眶熱了熱,想到陸夫人威脅她的那些話,喉嚨里忽然一陣酸楚。
“我來不及,他們直接闖進(jìn)來了……”
“外面的護(hù)士也被保鏢看著,沒有機會的……”
她腦袋抵住他肩膀,聲音很悶。
熱氣滲進(jìn)身前的衣服里。
傅寒聲一顆心都揪緊了,他大手握住她后腦勺,唇在她額頭上溫柔的貼了下,望向窗外的目光卻是寒涼到了極點。
“想再打官司嗎?把受的委屈報復(fù)回來,我?guī)湍恪!?/p>
聽到這話。
溫辭身子僵了僵,她嘴上想說好,可腦袋里卻不合時宜的浮現(xiàn)出陸聞州對她說的那句話。
他手上還有她和傅寒聲的親密照,如果傳出去了,一定會給傅寒聲帶來麻煩。
更重要的,她現(xiàn)在深陷輿論風(fēng)波,招黑,如果傅寒聲明目張膽的幫她,傅氏公司和傅家一定會受到很大影響。
再者……
她已經(jīng)簽了協(xié)議,要打贏官司,何嘗容易?
只怕會給傅寒聲增添數(shù)不清的麻煩。
陸聞州也不是好惹的。
“嗯?”
傅寒聲等不到她回話,微微松開她,手指抬起她下巴,讓她同他對視,目光那么堅定、那么溫柔。
“只要你想,我就幫你。”
他聲音里透著期待。
不只是對這個答案的期待。
更是,對之后的期待。
溫辭眸光顫動,忽然就有些不敢去看男人那雙赤誠的雙眼。
她內(nèi)心分外掙扎,難受的皺眉,左右斟酌下,微微低下了頭,沒注意到男人冷下去的神色,商量的口吻說,“傅寒聲,我覺得……”
“你不想打官司?”
傅寒聲笑了下,眼里卻是盛滿了失望的冷,方才的溫情繾綣,蕩然無存。
溫辭啞然,很快搖頭,怕他誤會,忙解釋道,“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樣?難道不是在糾結(jié)?”
“不是……”溫辭猜到他會意錯了她的意思,著急解釋,“陸聞州……”
“別提他!”
傅寒聲眼里閃過一抹猩紅,從她嘴里聽到這個男人的名字,克制不住的燥郁。
溫辭怔住,同男人沉默對視幾秒,兩人一冷厲克制,一委屈難過。
四目相對,他們眼里都有對方看不懂的情緒……
溫辭知道他誤會了,不想和他吵,咬著唇瓣,垂眸遮掩住眼底的黯然,軟下聲對他解釋。
“傅寒聲……”
傅寒聲瞧見她面上的蒼白落寞,身側(cè)的手蜷緊了下,最后喉結(jié)微滾,暗啞說了句。
“好好養(yǎng)傷?!?/p>
拂開她的手,離開了。
溫辭心霎時被抽空一般,失落的紅了眼眶,“傅寒聲,你聽我……”說完。
男人沒有回頭。
回應(yīng)她的是一記沉悶的關(guān)門聲。
就像是他們這段無疾而終的聊天?又或者……是宣誓他們這段感情?
溫辭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口中剩下的話不得已咽了回去,身子顫了顫,難過低頭,不明白男人那句話究竟是什么意思,虛弱掀開被子,準(zhǔn)備下床……
忽然的,病房門又被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