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這姑娘真是造孽啊,被人欺負成那樣?!贝驋叻块g的阿姨拖著一袋子垃圾,從403房間里出來。
陸聞州頓住,看清保潔阿姨是從403走出來的,那一瞬間,他腦袋里像是有煙花炸開。
女孩?
被欺負?
所以溫辭……
陸聞州眉宇緊擰,目眥欲裂,拔腿就沖進房間里,一邊聲音顫抖的喊,“小辭,小辭……”
他抱著幻想,以為溫辭是被保潔阿姨發(fā)現(xiàn)了,被從浴缸里抱出來,放在了床上修養(yǎng)。
可床上并沒有人!
干凈得一塵不染,跟離開時沒有絲毫區(qū)別。
陸聞州臉色白了白,轉(zhuǎn)而想到什么,腳步踉蹌的走向浴室,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打開那扇門的,只覺得花光了所有力氣……
刷拉一聲,玻璃推拉門推開。
入眼,地上凌亂不堪,滿是水痕,染著血色的水痕,看著就讓人膽戰(zhàn)心驚。
浴缸里更是滲人,那根綁著溫辭手腕、沾滿了血的領(lǐng)帶,正飄在水面上,就好像宣告著溫辭可悲的下場……
看到這一幕。
陸聞州徹底慌了,不愿意相信這竟然是他做出來的畜生事,或者說,不愿意相信竟然會發(fā)生這樣的事……
“怎么會……怎么會這樣……”陸聞州臉色煞白,身形不穩(wěn),仿佛下一秒就要栽倒在地上。
這時,保潔阿姨進來。
她下意識以為傷害了女孩的人就是陸聞州,想也沒想,氣憤的直接破口大罵。
“你這個殺千刀的,那么欺負人家姑娘!是鐵石心腸嗎?畜生……”啐了一口。
陸聞州正顫抖的從兜里掏手機撥打電話,忽然聽到這謾罵的聲音,扭頭眼眸猩紅的看向保潔阿姨,“你看見她了?”
四目相對,迎上那陰沉沉的目光,保潔阿姨頓時一噎,后怕的縮了縮肩膀。
“說話啊!”陸聞州走近,氣勢凜凜。
保潔阿姨驚恐的啊了聲,語無倫次的喊,“我,我是被工作人員喊來打掃衛(wèi)生的,看見地上的痕跡,我以為,以為……”
陸聞州臉色陰沉到了極點,不等她說完,就大步離開了房間,只是走到門口時,腦袋忽然一陣眩暈。
像是在預(yù)示什么。
他站在原地,扶著額頭,難受得好一會兒都沒緩過來,臉色蒼白如紙。
直到手機那邊接通,傳來秦助理的聲音,“陸總?”
陸聞州才緩過來,他緊抿著唇瓣,后怕的掌心牢牢貼著躁動不安的心口,總覺得哪兒有什么東西在慢慢流逝……
“小辭……”
“小辭……”
他沙啞的呢喃,眼里閃爍著懊悔的水光,他隱隱感覺到,溫辭現(xiàn)在很不好。
秦助理愣住,“陸總?”
陸聞州閉眼深呼了口氣,可胸口那股窒悶感并未消退半分,開口時,聲音更是沙啞的不像話,“調(diào)取酒店監(jiān)控,看是誰帶夫人離開了?!鳖D了下,他滿是悲痛的開口,“應(yīng)該是傅寒聲,你調(diào)完監(jiān)控后,去查他的行蹤,看他現(xiàn)在在哪個醫(yī)院。”
“好,沒問題,我這就去做。”
“……”
掛了電話,陸聞州僵硬的收起手機,一雙眼紅的厲害,用力搓了一把臉后,才離開了酒店,驅(qū)車返回醫(yī)院,隱隱覺得傅寒聲大抵帶著溫辭來了這兒……
傅寒聲不是心性不穩(wěn)的人,不會莫名其妙的來找他。
他當(dāng)時怎么就沒察覺到不對勁兒呢?
而且蠢得被嫉恨蒙蔽了雙眼,一味的想小懲大誡溫辭……
甚至還可笑的覺得,在涼水里面泡一會兒沒事。
啪!
陸聞州直接給了自己一巴掌,抓著方向盤的手不住收緊。
秦助理辦事效率很高,很快就調(diào)到了監(jiān)控,打了電話過來,“陸總,沒有看到有人進夫人的房間,也沒看到她出去……”
陸聞州眉宇緊凝,“不可能!”
他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是傅寒聲刪了監(jiān)控?!?/p>
秦助理頓了頓,汗顏道,“陸總,我們的人,并沒有查到傅寒聲的行蹤……但前不久不是看到他在醫(yī)院嗎?不知道他現(xiàn)在還在不在……”
陸聞州臉色沉了沉,意料之中會這樣,“我知道了,你繼續(xù)查?!?/p>
掛了電話。
他一路朝著醫(yī)院行駛而去,抵達后,直接去了高級病房,一間一間的找。
傅寒聲明顯不想讓他找到溫辭。
那他只能用這種拙劣的方式……
“這兒沒你要找的人?!?/p>
“你找錯病房了?!?/p>
“沒有……”
“……”
接連被拒之門外,陸聞州的心一墜再墜,從心頭過的悲哀。
如果溫辭不在這兒,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會做出什么……
大概會跟傅寒聲鬧個魚死網(wǎng)破,強逼他告訴溫辭在哪兒。
抱著所剩無幾的希望,他朝著最后一排高級病房走去。
兩個護士路過,小聲同情著,“唉,剛剛那個病人真是可憐,差點溺死。”
“唉,現(xiàn)在沒溺死,也半死不活,胸腔積液,夠她疼的……那會兒哭的,哎呀,我一個女人看了都心疼?!?/p>
像是當(dāng)頭一棒,陸聞州腳步猛的頓住,隨之便發(fā)了瘋似的朝那兩股護士走去。
胸腔積液。
半死不活。
哭了……
一字一句,如同這世界上最鋒利的東西,狠狠扎在他心上。
他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溫辭被病痛折磨的痛苦模樣。
她最怕疼了……
而他,卻一而再的讓她疼。
陸聞州用力咽下喉嚨里的哽咽,按住一個護士的肩膀,歇斯底里的質(zhì)問,“你們剛剛說的那個女孩,她在哪個病房?”
兩個護士被嚇懵了。
“你干什么!”
“放開,這可是醫(yī)院!”
陸聞州無動于衷,沉了聲,咬牙道,“我是她老公,她在哪兒?”
護士覺得自己肩膀都要被折斷了,聽到他說是那女孩的老公,看他這副擔(dān)心壞了的模樣也不像是裝的,忙應(yīng)道,“在105!105!”
話音落下。
陸聞州倏然收回手,大步朝著105走去。
咔噠一聲按下門把手,陸聞州第一眼就看見躺在床上蒼白憔悴的姑娘。
她穿著藍白色的病號服,纖瘦的身體陷在略微寬大的衣服里,看起來那么脆弱,仿佛,用大一些力抱她,她就會碎……
而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是他造成的……
陸聞州呼吸都顫了顫。
溫辭聽到響動抬眼看過來,整個人輕輕肉柔柔,像是一汪水。
看見來人是陸聞州,并沒有絲毫波瀾起伏,很平靜,是那種萬念俱灰的平靜。
“你來了?!?/p>
這一聲叫的陸聞州喉頭發(fā)緊,比吞針都難受,愧疚得眼睛都紅了。
他就這么僵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怕一出聲就打破這最后的和諧。
溫辭靠在綿軟的枕頭上,隔著距離與他相望,沒有歇斯底里的抱怨,也沒有哭喪的質(zhì)問。
此刻所有的愛恨情仇,在經(jīng)歷過生死后都化作了平靜。
“過來吧,我有事想跟你說……”溫辭看了眼他微紅的眼眶,垂下眸子,聲音有些沙啞。
陸聞州目光閃爍了下,這才看見她放在身前的兩份文件夾。
那像是什么可怕的東西,他驀的痛苦皺眉,心臟一抽一抽的疼,沙啞喊出一聲,“小辭……”
溫辭抬眸,小臉雪白,聲音很輕的說,“陸聞州,我實在沒有力氣下床……你確定要跟我這樣僵持著嗎?”
一聽這個,陸聞州心都揪緊了。
“那我給你送過去?”溫辭苦笑,這個人真是來折磨她的。
說著,她便掀開被子,準(zhǔn)備下床。
這時,洗手間那邊傳來一道輕微的聲響,類似門要被打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