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辭注意到她也帶著絲巾,目光閃了下,一瞬的疑惑,很快就斂了神,面不改色的走進電梯里站好。
沈明月同樣怔愣了下,有種莫名難堪,下意識摸了下脖子上的絲巾。
那下面,陸聞州做完掐她的印子還在呢。
沈明月咬咬牙,見溫辭沒什么表情,這才松了口氣。
她沒發(fā)覺就好!
不然以后她的臉往哪兒擱!
剛呼了口氣,想到什么,她目光忽然在她脖頸上的藍白花紋絲巾上頓住,疑惑皺了皺眉。
平常都不見她帶絲巾,今天怎么破天荒帶了?
真的只是為了搭配嗎?
這時,有人的東西不小心掉了,一路滾到了溫辭腳邊。
溫辭順手俯下身幫忙撿起來。
就是這一彎身低頭的動作,她脖頸上松散的絲巾微微敞開,將鎖骨上幾朵紅梅直接暴露了出來。
看著就讓人血脈僨張,仿佛能想象到昨晚究竟是怎么一番翻云覆雨。
沈明月瞳仁縮了縮,只覺得耳邊轟了聲,一瞬間周圍的一切她都聽不清了、看不清了,就剩下了腦袋里那幾片緋紅。
昨晚溫辭是坐傅寒聲的車回去的。
孤男寡女,他們……
沈明月倏地攥緊的包帶,指骨都泛著白,看向溫辭的眼神,恨不能把她戳破。
以前,她不是沒想過溫辭和傅寒聲在一起了。
她給自己做了很多心理準備。
可當(dāng)實實在在看到時,沖擊力還是劇烈的。
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快準狠的扎進你心里,根本不給你留任何防備的余地!
沈明月嫉恨啊。
這時,電梯到了。
溫辭對沈明月如何一概不知,徑自走下電梯。
“沈總監(jiān),你不下來嗎?”同行的同事見沈明月無動于衷,詢問了聲。
“沈總監(jiān)?”
叫了兩聲,沈明月才恍然回神,她見周圍人狐疑的目光,忙松開了緊攥的包帶,干笑了下,“剛剛在想工作的事,有點出神,這就下……”
同事點頭,先一步走了。
沈明月步伐麻木的下電梯,走進工作室大門,第一眼,就注意到真埋頭看文件的溫辭。
她眼睛當(dāng)即被刺到一般,微瞇了下,“溫辭?!?/p>
坐在工位上的溫辭怔了下,狐疑抬頭,“沈總監(jiān),怎么了?”
沈明月走近幾步,掃了眼她桌上零零散散的資料和文件,似笑非笑的問,“庫房的項目書你都整理完了嗎?”
溫辭怔了下,搖頭,“還沒?!?/p>
庫房里項目書堆積如山,不是一天半天能整理完的。
況且,她的本職工作,又不是整理項目書。
沈明月卻是笑了,“那還不去整理?月底前必須整理完?!?/p>
溫辭眉心輕蹙,不明白她又挑什么刺,“沈總監(jiān),如果是整理庫房,我想工作室可以招一個打雜的人?!?/p>
沈明月笑意更深,眼里卻是冰冷,盯著她,“怎么,你是在教我做事?我讓你整理項目書自然有我的用處?!?/p>
明晃晃的施壓。
溫辭忍了忍,盡量心平氣和的說,“我只是覺得……”
“那就去做?!鄙蛎髟轮苯哟驍嗨?。
溫辭啞然。
沈明月看她一眼,踩著高跟鞋離開,背影都透著居高臨下的高傲。
溫辭臉色沉的厲害,目視她走進辦公室后,深呼了三四口氣,才覺得胸口沒那么難受。
隨后,只能順從的先去庫房繼續(xù)整理項目書。
沒辦法啊,沈明月是她的直屬上司,她只能聽從。
她現(xiàn)在只求能拿到一個項目,把項目做好,爭取升職,超過沈明月。
辦公室里,沈明月透過單面玻璃窗,見溫辭乖乖去庫房整理項目書了,不屑扯了下唇角。
她倒是要看看,溫辭能堅持到什么時候!
見她進了庫房,沈明月才收回視線,拿起杯子,去外面茶水間做咖啡。
剛推開門——
“你發(fā)現(xiàn)沒,沈總監(jiān)的穿衣風(fēng)格和溫辭好像啊?!?/p>
“昨天就看出來了。”
沈明月臉色一變,倏的攥緊了門把手。
“說實話,我覺得是沈總監(jiān)模仿溫辭,以前她的穿衣風(fēng)格可不是這樣?!?/p>
“何止呢,變化太大了?!?/p>
“為什么啊,我覺得她變了穿衣風(fēng)格,反而不好看了,溫辭跟她站一塊,她根本沒有可比性……”
哐啷!
門口忽然一記悶響。
兩個女生都嚇了一大跳,“誰,誰在那?”
“好了,我們別說了,快接水吧?!?/p>
沈明月冷冷看兩人一眼,精致妝容下的面龐,氣得發(fā)青,最后捏著杯子離開,指尖都在發(fā)抖。
可那兩人說的話,依舊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溫辭!
走到廊道,沈明月看著庫房門口,眼底結(jié)了冰。
還是蒂娜的小助理叫她,“沈總監(jiān),蒂娜回來了,讓你過去?!?/p>
沈明月恍然,回過神后,回頭勉強一笑,“好?!?/p>
蒂娜時間觀念很強,而且向來沒什么耐性,她顧不得把杯子放回辦公室,匆匆放下桌子上后,便去找蒂娜。
“蒂娜……”沈明月迎著笑容,不成想,推開門,就看到了辦公室里還有別人。
正是溫辭。
沈明月愣住。
溫辭聞聲回頭看她一眼,沒什么表情,跟在看一個不起眼的物件,沒什么兩樣。
沈明月唇角緊緊繃著,最厭惡的就是她那雙幽潭一般清冷的眼神。
明明地位低下,沒權(quán)沒勢,可那雙眼偏偏把人看到了谷底里。
沈明月深呼了口氣,走到辦公桌前,鎮(zhèn)定道,“蒂娜?!?/p>
蒂娜身著一身紅色新中式旗袍,艷麗而精致,妝容和盤發(fā)也是絕美,優(yōu)雅的靠坐在座椅上。
她分別看兩人一眼,若有所思,隨后才把桌子上的文件推向沈明月,說,“剛得到消息,張總回國了,一會兒會去拍賣行,結(jié)束后他會有半小時時間談私人訂制的事?!?/p>
沈明月意會,接過文件,把一旁的溫辭當(dāng)空氣,“好,我下午過去一趟。”
蒂娜笑了下,“不是你自己去,你和溫辭一塊去。”
沈明月錯愕,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么重要的項目,蒂娜竟然讓一個毛都么長齊的新員工和她一起去。
配嗎?
溫辭也受寵若驚。
原先,她以為蒂娜叫她過來,是要吩咐工作,沒想到竟然是讓她做項目。
沈明月當(dāng)然注意到溫辭臉上的雀躍,愈發(fā)氣急敗壞了。
她咬咬牙,走近桌前,“蒂娜,溫辭她……”
蒂娜細眉輕蹙,抬手制止她,而后看向溫辭,征求她的意見,“溫辭,你接受這個項目嗎?”
當(dāng)然!
溫辭喜不自勝,她只怕蒂娜不認同她,從不怕自己應(yīng)對不了,“當(dāng)然,我接受。”
蒂娜滿意點頭,“那好,一會兒你就和明月一塊去,現(xiàn)在先下去準備吧?!?/p>
“嗯?!睖剞o笑著應(yīng)下,走了,沒看沈明月一眼。
沈明月快憋屈死了,身側(cè)的手緊緊攥成拳,很不服。
為什么一個個,都覺得溫辭好?
這次,難道又是傅寒聲在背地里幫她?
越想,沈明月越心賭。
辦公室門闔上。
沈明月終于忍不住了,委屈又氣憤的看向蒂娜。
“蒂娜,為什么,這個項目一直是我在負責(zé),為什么中途突然加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新人!”
蒂娜似是猜到她會這樣,清冷的面上毫無意外,“明月,你是在質(zhì)問我嗎?”
一句話,把沈明月堵得回死死的。
是啊,說到底,工作室是蒂娜的,她想任命誰,就任命誰,誰有資格說她?
沈明月唇角繃著,憋屈得說不出一個字。
蒂娜眼神銳利,“明月,你究竟是在介意我任命的是一個新人,還是介意我任命的這個新人是溫辭?”
又是一句直戳心靈的話。
沈明月臉色白了白,片刻,她咬住唇瓣,艱難的吐出聲音,“蒂娜,我想聽一個原因?!?/p>
為什么任命溫辭?
是不是因為傅寒聲在背后托舉她?
蒂娜看破了她,但兩人認識時間久了,她但不介意給她一個原因,“我向來公私分明,旁人不會影響我的決定。就算是傅寒聲也不能,當(dāng)初,我讓溫辭進工作室,他的說辭,只占了一點原因,更多的,是我欣賞溫辭的設(shè)計能力,這次,依然如此,我這么說,你懂了嗎?”
沈明月面如土色,挺受打擊的。
說白了,就是高處不勝寒。
一直站在高處,突然有天比自己差了十萬八千里的人,搶走了原本屬于她的一切,誰能接受?
可如今,蒂娜都這么說了,她能反駁什么,再不愿意,也只能硬著頭皮接受。
“好,我知道了,我先下去忙了。”她點頭頭,轉(zhuǎn)身麻木離開。
蒂娜目光深深,在她推門離開前,提醒她。
“明月,你以前不是這樣善妒的人,別被情緒牽著走,你一點都不差,我這么做不是否認你的能力,而是溫辭在這次的項目中,更發(fā)揮她的能力,你知道的,張總的眼光刁鉆,而溫辭的設(shè)計,細致入微,比較符合他的喜好?!?/p>
沈明月腳步微頓,聽出蒂娜是在安慰她,尤其聽到前兩句話時,她的心都跟著晃蕩。
是啊,她一開始也是心懷熱愛,堂堂沈家大小姐,根本不知道嫉妒是個什么東西。
當(dāng)年出國,一方面是逃避傅寒聲,另一方面,正是為了熱愛的藝術(shù),坦坦蕩蕩,一腔熱血。
握著門把手的手發(fā)緊,她低低應(yīng)下,隨后推門離開。
辦公室外面就是員工辦公區(qū)。
她出來第一眼就看到了溫辭。
此刻,她正彎身整理一會兒要用到的資料,很認真。
這時,她手機似是響了,她放下文件,掏出手機看消息,笑得明媚如花。
不用想,都知道發(fā)消息的人是誰。
沈明月眸光微晃。
她手不禁放入兜里,摸了下自己的手機,隨即緊握成了拳。
就這么注視了幾秒,她才提步離開,脊背挺直,但心里早已潰不成軍。
這一刻,她在心中默默回復(fù)了蒂娜的話。
以前她確實不會這樣嫉妒一個人。
如今不同了。
或許就是因為自己可望而不可即、努力了一整個青春都沒得到的人,卻她那么輕而易舉的就得到了吧。
沈明月扯了下唇角,眼尾有點紅,去了一趟洗手間,簡單整理了一下后,給溫辭發(fā)消息半小時后出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