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瓷聽著那邊尖銳刺耳的聲音,只覺得自己的耳膜都跟著出了問題。
她握著手機,那種聲音縈繞在腦海里,讓腦袋都跟著疼了起來。
她直接掛斷了電話,有些不適應(yīng)的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趙琳看到自己的電話被掛斷,眼底的光亮瞬間熄滅了。
她猛地捂住自己的臉,跪在地板上,一會兒笑,一會兒又哭的。
她忽然就想起了林芷,蕭家那邊早就傳出消息,林芷割腕住院了,剛被搶救回來。
趙琳現(xiàn)在有太多的心事想要跟人分享,而林芷目前無疑是最合適的人。
她趕緊開車朝著林芷所在的病房走去,兩人之前經(jīng)常一起喝下午茶。
林芷躺在床上,手腕被紗布包著,蒼白的不像話。
趙琳也瘦了,兩人互相對視了一下,林芷讓這里照顧的保姆出去。
趙琳將門關(guān)上,緩緩來到病床邊,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林芷割腕都沒能阻止那個私生子進門,現(xiàn)在私生子全方面的接管蕭家的一切,而他的兒子簫墨川被蕭家徹底放棄了。
以前兩人經(jīng)常一起討論育兒的經(jīng)驗,沒想到轉(zhuǎn)瞬會雙雙狼狽的在病房這里遇見。
林芷先扯了扯唇,“你還是第一個來看我的人,一起喝下午茶的那些太太們,知道我自殺,都說我是蠢貨?!?/p>
人就是這樣,巴掌不打到自己身上,永遠不會覺得疼。
小三、私生子這種事情在豪門里實在是太多了,大多數(shù)人從一開始崩潰的吵鬧,到后面都會變成明面上的最佳夫妻,一起應(yīng)付媒體,應(yīng)付家里。
林芷睫毛抖了好幾下,看出了趙琳也有心事,嘆了口氣,“我現(xiàn)在都變成這個樣子了,你想說就說吧?!?/p>
趙琳抽過旁邊的紙巾,給自己擦拭眼淚,“裴明出軌了?!?/p>
她自欺欺人這么多年,終于接受了這個事實。
終于崩潰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林芷一點兒都不意外,畢竟裴家那幾個男人,從裴老爺子開始,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哦,我居然不意外,我意外的是你居然知道。”
趙琳的雙手緊緊的握起來,指甲都快嵌進掌心,像是不甘,又像是悲哀,“我......我以前隱隱有這種感覺,但我不會主動去查他的任何行蹤,他這些年回家的次數(shù)太少太少,我實在太想念他了,就去了他在工作那邊的臨時住所,很多年前我就看到了一個女人,在給他揉著太陽穴,那時候我就感覺到不對勁兒,裴明在家里不會讓傭人離他這么近,但我不愿意相信,畢竟他是這么的溫柔,除了不愛回家之外,對我很好很好,好到我愿意為了這個家庭,付出一切?!?/p>
她說到這的時候,雙手捂著自己的臉,“就像你當初為了挽回蕭成席,洗手作羹湯,將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條。那時候我也想這么做,可悲哀的是,裴明壓根就不回來,我就算把家里打理得再好,他也看不見,我越來越慌亂,后來我有朋友在國外遇見了他,說他跟人在隱蔽的包廂里見面?!?/p>
她說到這的時候,手一直顫抖得厲害,“我還是不愿意相信,沒辦法,我太愛他了,哪怕朋友把具體的時間地點,甚至把那個女人的樣貌都描述給我了,跟我那年看到的女人一樣,但我還是不想去相信,我把自己包在這個美麗的繭里,一點兒都不想接受任何風險,直到......直到我發(fā)現(xiàn)......”
她說到這的時候,覺得難以啟齒,眼底都是崩潰。
哪怕是捂著臉,那淚水從她的指縫里緩緩流出來,落在被單上。
林芷抬手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突然覺得好笑,“趙琳,你說我們這輩子到底是在為誰活著啊?這幾天我一直在想,墨川為什么會走到這一步,他說的每個字都像是一個驚雷砸在我的腦袋上。我妄圖讓他將秦薇供出來,那種賤人不值得他付出二十年的青春,可他不愿意。他說他最難熬的時間,是秦薇陪著他過來的,我想了想那個時候我到底都跟他說了什么?然后我就想起來了,那些被我刻意想要遺忘的記憶越來越清醒,當時剛知道蕭成席背叛了我,我恨啊,我恨墨川不夠優(yōu)秀,不然蕭成席怎么會找外面的人生兒子,我恨自己不夠漂亮,不然蕭成席怎么會去偷吃?我恨來恨去,居然沒有恨過罪魁禍首蕭成席,你說可不可笑?”
她說到這的時候,看著窗外,長長的嘆了口氣,“那個時候我像是魔怔似的,每天驚醒,然后去查蕭成席的手機,他越來越厭煩,而我越來越小心翼翼,明明他才是做錯事情的那個人,可我努力賠笑討好。我想讓他回歸家庭,而我用的借口是,孩子不能缺少父親,我們這個家庭不能不完整,孩子需要父愛。那個時候墨川還很小,卻好幾次都勸我離婚,說是受夠了我的敏感多疑,受夠了我每次在蕭成席那里受了氣,就罵他這個當兒子的不爭氣。我用孩子不能缺少父愛作為借口,一次次的卑微乞求,卻忽略了孩子越來越受傷,越來越冷漠的眼睛。孩子確實是需要父愛,但一個出軌的父親能提供什么父愛啊,我說孩子不能離開父親,其實是我離不了男人,多好笑的事實!而我對墨川的每一次指責,都將他推向了秦薇那種女人。那種太沉重的字眼,落在那個時候年齡太輕的他身上,就是一座大山,一座會讓他失去自我的大山,于是他的所有自我全都放到了秦薇的身上?!?/p>
林芷說到這的時候,也哭了。
兩個同樣崩潰的女人,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安慰對方的話。
林芷卻有很多要說的。
她的嘴唇干裂的可見里面鮮紅的血肉,“歸根結(jié)底,是我害了墨川,是我當初的選擇害了墨川,如果那個時候我跟蕭成席一刀兩斷,墨川就不會為了秦薇坐牢,等他出來,都四十幾歲,快五十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我去監(jiān)獄里探監(jiān),他不愿意見我,而我對他說的最后一段話,還是在指責他將繼承人的位置拱手讓給私生子,我好后悔啊,如果時間能重來,當年我該抱住的就是孩子,而不是一個心不在我身上的男人,所以到頭來,我什么都失去了?!?/p>
趙琳不說話了,她在林芷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她捂著自己的嘴,眼底都是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