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村一聽江昭陽的話,馬上眉開眼笑。
他連忙接言道:“江鎮(zhèn)長啊,你真是想得太周到了?!?/p>
“我家的房子確實寬敞得很,別說多幾個人住,就是再來個聚會也綽綽有余?!?/p>
“防盜門、防盜網一應俱全,而且還特別堅固?!?/p>
“防盜門,可是最新款的,安全性能一流;還有那防盜網,用的是高強度合金材料,密不透風,結實得很?!?/p>
“小偷想進來,難如上天。根本不可能?!?/p>
說著,他熟練地掏出電子秤。
然后,魏文村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掏出金條。
他手一松,只見金光閃閃的金條穩(wěn)穩(wěn)地落在秤盤上。
發(fā)出一聲清脆悅耳的“叮”響。
液晶屏跳動的數(shù)字映在他放大的瞳孔里,計算器按鍵的“歸零”聲格外清晰。
“當前金價每克320元……”魏文村喃喃自語,他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突然,他猛地抬頭,露出了一口參差不齊的黃牙,聲音中帶著幾分難以置信的興奮:“價值八萬元!”
“江鎮(zhèn)長,您這出手真是大方??!”
說完,魏文村迅速將小盒子蓋上,仿佛害怕那份財富會瞬間消失一般。
他小心翼翼地將盒子放入抽屜里,還輕輕地拍了拍。
就在這時,江昭陽的聲音再次響起:“魏場長,那這一千株柳樹苗的事情,您看……”
窗外傳來油鋸的轟鳴,驚起幾只灰喜鵲。
“實不相瞞,現(xiàn)在有幾家外縣單位在洽談,昨天鄰縣水務局的人帶著現(xiàn)金來的?!蔽何拇遄夭鑾浊埃仙皦刈焐鹧U裊白煙,“他們開價每株四百元,我硬是壓著沒松口?!?/p>
魏文村馬上道:“總之,那幾家單位我會推辭掉的,畢竟他們是外縣的,你們是父母官嗎!”
“又是用于加固堤壩的,豈能不支持?”
“咱們得把資源留在本地,用在刀刃上。”
“都批關門主義,不就是關門主義太多了嗎?誰能免俗呢?”
“這樣吧,我馬上叫財務室的人來一下,咱們把手續(xù)辦了?!?/p>
“半年內還清賒賬款,沒問題吧?”
“可以,沒問題!”
“好,我們馬上簽署購銷合同?!?/p>
魏文村迅速撥通了財務室小張的電話,那頭很快傳來了小張輕快應答的聲音。
不一會兒,小張便抱著一疊整齊的合同文件匆匆走進辦公室。
“去把那份關于垂柳苗的合同立刻修改一下?!蔽何拇宓穆曇敉蝗惶岣吡藥追郑傲鹆ф?zhèn)決定采購一千株垂柳苗,價格按每株三百五十元核算。”
“防洪工程是民生大事,我們林場必須全力支持!”
小張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但隨即點頭表示明白,迅速轉身去準備修改合同。
不一會兒,修改后的合同便被重新拿了回來。
魏文村接過合同,仔細審閱了一遍,確認無誤后,他拿起筆,龍飛鳳舞地在合同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公章落在紙面的瞬間,窗外的柳樹林忽然卷過一陣疾風,千萬片新葉齊刷刷翻出銀白的背面。
“江鎮(zhèn)長,你放心,我們明天一早就能把這一千株垂柳苗準備好,給你送去?!?/p>
江昭陽擺擺手,“不,魏場長,這事兒等不得!”
“我現(xiàn)在就立刻打電話,讓鎮(zhèn)里派車過來拉?!?/p>
“你們這邊只需要做好裝車的準備工作就行了。”
“防洪工程刻不容緩,每一分每一秒都至關重要。”
魏文村連忙點頭:“沒問題,沒問題!”
“江鎮(zhèn)長放心,我一定按照你的要求,把這一千株柳樹苗種得整整齊齊,保證成活率!”
說完,他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滑動,撥通了苗圃的電話。
他詳細地安排了樹苗的準備事宜,確保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都萬無一失。
與此同時,江昭陽也沒有閑著。
他打了一個電話給邱洪,“邱書記,請您派車來拉一千株柳苗?!?/p>
電話那頭的邱洪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住了,聲音里滿是不可思議:“搞定了?你空手套白狼?”
“這得感謝魏場長的大義!”
“好!知道了,江鎮(zhèn)長,你果然有一套。”
“我馬上著手安排車輛過去,爭取早點把這些樹苗運回來?!?/p>
“那好!”江昭陽放下了電話。
掛斷電話后,江昭陽轉頭看向已經掛斷電話的魏文村,提議道:“魏場長,不如我們現(xiàn)在就去苗圃看一下吧?親自確認一下樹苗的情況,也好讓心里更有底。”
魏文村忙點頭應允:“好!”
在魏文村的陪同之下,江昭陽來到了苗圃。
苗圃里,工人們正忙碌而有序地給即將被運走的樹苗纏上草繩,這樣做既能保護樹苗的根系,又能減少運輸過程中的水分蒸發(fā)。
細碎的陽光透過樹苗的枝椏,投射在黃土地上,形成一片片跳動的光斑。
魏文村將江昭陽介紹給苗圃主任老周,然后叮囑了老周幾句,與江昭陽道別一聲,就走了。
邱洪找車并不順利。
暮色像一團洇開的墨汁,漸漸染透了天際。
終于,苗圃外的土路上卷起兩道煙塵,邱洪安排的運輸車隊到了。
打頭的是輛老式解放卡車,漆皮剝落的車門上還能隱約看見“向陽農機廠”的字樣。
后面跟著輛藍白相間的福田輕卡,輪胎上沾滿干涸的泥漿。
“快!搭跳板!”苗圃主任老周扯著沙啞的嗓子喊。
十幾個工人立即行動起來,兩人一組扛著榆木跳板往車廂上架。
苗圃里的工人們小心翼翼地將一千株柳樹苗抬上了車。
汗津津的背脊在暮色中泛著微光,沾著泥土的膠鞋踩得跳板吱呀作響。
柳樹苗用草繩扎成捆,每捆二十株,青翠的枝條上還掛著晨露凝結的水珠。
江昭陽倚在桑塔納車門邊,指節(jié)無意識地叩擊著車頂。
他能清晰聽見自己手表秒針的走動聲,“咔、咔、咔”,像是懸在頭頂?shù)牡褂嫊r。
遠處國道上有輛長途客車呼嘯而過,車燈在暮色中劃出兩道金線。
“江鎮(zhèn)長,搭把手?”抱著柳樹苗的小年輕在跳板前趔趄了一下。
江昭陽正要上前,卻被老周攔住:“使不得!”
“您這身干凈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