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佯作未見試圖繞過這個意外的“障礙”。
他往前就走。
豈料,白薇在那一刻竟毫不猶豫地緊緊抓住了江昭陽的手。
她的眼眸中閃爍著困惑:“主任,你不認識我了?”
她輕聲細語,“我是白薇?。 ?/p>
江昭陽無奈,解嘲道:“你說話不妥啊?!?/p>
我說錯了什么?”她囁嚅著。
她的聲音細若蚊蚋,卻清晰地傳入江昭陽的耳中。
“你剛才那句‘你還在?。俊犉饋砭拖袷恰拖袷且詾槲乙呀?jīng)不在人世了一樣。”
江昭陽繼續(xù)剖析,“這不是在詛咒我死嗎?”
白薇一愣,瞬間漲紅了臉。
她囁嚅道:“我還真不是這意思!”
“主任,你別生氣!”
“我其實是另外的意思。別誤會!”
江昭陽望著白薇那雙清澈的眼眸,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流。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剛從縣上回來,我聽說主任調(diào)離了機關(guān),到……”
“守水庫去了?”江昭陽淡定問道。
“是的??磥磉@是謠傳!”
“不!”
“是真的?”白薇聞言,臉上瞬間布滿了驚訝與難以置信。
她顯然對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感到震驚。
“不假!”
她一臉懵圈。
她喃喃自語道:“主任,你工作一直兢兢業(yè)業(yè),勤勤懇懇的,那么努力,那么認真!”
“你,究竟犯了什么錯?”
“竟然落得如此下場?”
“你的付出與努力,難道都付諸東流了嗎?”
江昭陽苦澀一笑,“與工作無關(guān)!”
“那與什么有關(guān)?”
“與家世背景、與翦除異己有關(guān)!”
“還與投名狀有關(guān)!”
“不懂?”江昭陽反問道。
“不懂!”白薇搖搖頭,“這不公平!”
“你沒有見過豬飛,還沒有見過豬跑?”
“別少見多怪!”
江昭陽嘆了口氣。
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與嘲諷,“別少見多怪,這個世界就是這樣。”
“有時候,努力并不一定能夠得到回報?!?/p>
“而站對隊,或者投機取巧、阿諛奉承卻可能讓你平步青云?!?/p>
說到這里,江昭陽瞥了一眼白薇。
他說道:“還有一件事與你有關(guān)!”
白薇聞言,秀眉微蹙,疑惑地問道:“何事?”
“我要到林維泉辦公室去,要推薦你?!?/p>
白薇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不解地問:“推薦我做什么?”
江昭陽掏出那份調(diào)研報告。
“這份報告已快要完稿?!?/p>
“但是我馬上要調(diào)離了?!?/p>
“這事,上面催得急,是必須要完成的工作。”
“工作不能耽擱。”
“事關(guān)琉璃鎮(zhèn)未來的經(jīng)濟發(fā)展?!?/p>
“我向林維泉舉薦由你完成我未了之事?!?/p>
白薇聞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亂。
她急忙擺手,聲音中帶著幾分急切與不安:“我?怎么可能?我那行?”
“你不行的話,就沒有人行了?!?/p>
“這事,你參與了調(diào)研?!?/p>
“你對情況了如指掌,這是完成這份報告的關(guān)鍵。”
“不行!”白薇幾乎要跳起來反駁。
她的腦海中瞬間浮現(xiàn)出江昭陽的身影——他為了這份調(diào)研報告幾乎踏遍了琉璃鎮(zhèn)每一寸土地。
無論是崎嶇的山路還是蜿蜒的河流,都留下了他辛勤的足跡。
她想起了江昭陽那些加班至深夜的日子。
燈光下他那疲憊卻堅定的眼神,以及為了這份調(diào)研報告反復推敲、字字斟酌的執(zhí)著。
那些日日夜夜的努力,幾乎耗盡了他數(shù)個月的心血。
現(xiàn)在,這一切仿佛都化作了泡影。
而自己要接過這份重任。
自己怎么能掠人之功?
再說,自己來做,那就是狗尾續(xù)貂了!
“不行!”白薇的臉色緋紅,仿佛被火燒云映照了一般?!爸魅?,你不知道我?guī)捉飵變砂。俊?/p>
她的聲音里帶著幾分自嘲,幾分無奈。“我肚子里沒有貨呀!”
“這是大事,馬虎不得!”
她知道,這份調(diào)研報告不僅僅是一份上交的報告。
更是對琉璃鎮(zhèn)未來發(fā)展的重要參考。
“主任,你的思路敏捷、頭腦清晰?!?/p>
“更有獨到的見解,我豈能與你相提并論?”
“不,我豈能及萬一?”
說到這里,白薇話鋒一轉(zhuǎn),“主任,這事還得你執(zhí)牛耳啊!”
“這樣吧,你到你的辦公室坐一下?!?/p>
江昭陽納悶道:“為何?”
“再說,我現(xiàn)在也沒有固定的辦公室了?!苯殃柕幕貞袔е唤z苦笑。
白薇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的辦公室呢?”
“怎么會沒有?”
江昭陽嘆了口氣,解釋道:“何狄,他……他已經(jīng)提前占了我的辦公室。”
“什么?你還沒有正式離職,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取而代之了?”
白薇有些惱火道,“這家伙,簡直就是個小人得志的典型!”
接著她又道:“這樣吧,主任,你到我的辦公室坐一下?!?/p>
“我去一下就來。”
“你到哪兒去?”
“我到林維泉辦公室去一趟?!?/p>
“去干什么?”
“去據(jù)理力爭!”白薇不服氣道。
“沒用!”江昭陽知道,林維泉鐵心要將自己貶去守水庫的。
他哪會因為一個女人而改變主意?
不,他不會因為任何人的勸說而改變主意。
可是白薇卻不依不饒,非要去。
江昭陽無奈,他只好退一步,“好吧!”
“我到你辦公室去等!”
“好!”白薇與江昭陽分了手。
江昭陽向她的辦公室走去。
其實也就是幾步路而已。
他輕輕推開白薇辦公室的門扉。
江昭陽進了白薇的辦公室。
這間辦公室不大,空間局促。
兩張辦公桌占據(jù)了房間的主要位置。
一張屬于白薇。
而另一張則屬于這里的工勤人員——一個年輕的廣播員謝琪玲,一個正值青春年華的小姑娘。
她正低頭沉浸在廣播稿的世界中。
她的手指輕輕翻動紙頁。
偶爾抬頭凝視著電腦屏幕。
然而,這份專注在江昭陽踏入的那一刻被猛然打斷。
謝琪玲的眼眸如同被驚擾的湖水,她倏地抬起,瞳孔中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錯愕。
她似乎想說什么,嘴唇微微開啟。
她的喉嚨間發(fā)出幾乎難以察覺的細微聲響。
但最終還是沒能吐出一個字。
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若冰霜的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