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還有一個對于主任位置覬覦已久的何狄。
瞧剛才他幸災樂禍的表情,就可見端倪。
江昭陽心中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無非是被邊緣化吧!
坐冷板凳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無非是躺平而已。
想到這里,江昭陽平靜道:“林鎮(zhèn)長,您若是有什么話,就直接說吧?!?/p>
“我們之間,無需拐彎抹角,別為難。”
林維泉玩味道:“小江,你昨天被紀委傳訊?”
江昭陽輕輕搖頭。
他糾正道:“不是,應當是叫例行詢問?!?/p>
林維泉嘆了口氣,“大意是一樣的,叫法不同而已?!?/p>
“不過,這事兒在鎮(zhèn)委鎮(zhèn)政府機關大院里,可已經(jīng)是傳得沸沸揚揚了。”
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你現(xiàn)在啊,就像是那黃泥巴掉進了褲襠里,就算不是屎,也被人家當成了屎?!?/p>
“現(xiàn)在大家竊竊私語,各種議論甚囂塵上,說什么的都有?!?/p>
“我現(xiàn)在也是壓力山大,可謂處在風口浪尖上?!?/p>
“您?怎么會呢?”江昭陽納悶道。
這事與林維泉風牛馬不相及呀。
甚至他還要暗中高興才對。
現(xiàn)在他大權(quán)獨攬了,沒有人能力壓他一頭了。
封印解除了!
“不是這樣的。我昨天晚上就打電話去詢問你的事?!?/p>
“紀委的趙主任答復是目前沒有你涉及傅正亮一案的證據(jù)?!?/p>
“雖然紀委的同志有這個懷疑?!?/p>
說到這里,他話鋒一轉(zhuǎn),“但是,目前沒有,不等于將來沒有?!?/p>
“紀委的同志現(xiàn)在只是存疑,沒有下最后的定論?!?/p>
林維泉為難道:“黨政辦你知道的,這是一個核心的部門?!?/p>
“也是最講政治的,最敏感的單位?!?/p>
“如果我讓你繼續(xù)處于這個崗位的話,肯定會有各種各樣的非議,甚至指責。”
“我想你回避一個時期最好?!?/p>
“等事情平息了,或者有事實證明你是無辜的,那樣的話,你再回來?!?/p>
“你看,這樣安排,是否可行?”
聽了林維泉的話。
江昭陽望著林維泉那張?zhí)搨蔚拿婵住?/p>
只覺得一股惡心涌上心頭。
這哪里是什么為了大局,分明就是排斥異己,驅(qū)逐自己。
這不過是找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把自己排擠出去而已。
林維泉卻還要裝出一副迫不得已,無可奈何,甚至痛心的樣子。
真是讓人作嘔。
每一個從黨政辦出去的人,誰再回來過?
可是面對眼前代表組織與自己談話的林維泉,江昭陽無可奈何。
林維泉能與自己談話還算給了一點兒面子。
否則,他可以直接通知自己離開黨政辦。
胳膊能扭過大腿嗎?
江昭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他言不由衷道:“林鎮(zhèn)長,您說得對!慮事深遠,不得不服?!?/p>
“那么,林鎮(zhèn)長,您打算安排我到哪一個部門繼續(xù)工作呢?”
一般說來,在官場這個復雜而微妙的生態(tài)圈里,人人都深知“和光同塵”的道理。
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輕易撕破臉皮。
畢竟,在這個圈子里混,誰也不能保證自己永遠站在不敗之地。
一般都不會做得太過分。
出手都會留有余地。
報紙、網(wǎng)絡、電視、新聞媒體上,每天都有關于貪官落網(wǎng)的消息。
只要在官位上,誰能保證自己一塵不染,清廉如水?
放別人的人一馬,其實也就是為自己留一條路。
多一盞燈的事不做,去做添一堵墻的事?
這是官場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潛規(guī)則。
所以,江昭陽想,林維泉不外乎是將自己邊緣化吧?
鎮(zhèn)委鎮(zhèn)政府這個大院,還有不少部門呢。
民政辦、綜治辦、招商辦、安監(jiān)站、文化站等,哪個地方不能安排自己?
然而,林維泉接下來的話,讓他詫異不已。
如同冬日里的一盆冷水,讓他從頭涼到腳。
江昭陽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看安排你去白云山水庫工作吧?!?/p>
江昭陽一聽,愣住了。
通常只有水電站的事業(yè)編人員才會被分配去那里,負責日常維護與管理工作。
而自己,一個堂堂正正的行政編制公務員,竟然要被發(fā)配到哪里去守水庫?
這打破了江昭陽的認知。
面對江昭陽那張寫滿驚愕的臉龐。
林維泉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容。
那笑容里藏著幾分深意,幾分戲謔。
他繼續(xù)以一種近乎冷酷的語氣說道:“還不僅于此?!?/p>
“還有?”
“是的?!绷志S泉點了點頭,“水庫邊是一片廣袤的林區(qū),生態(tài)環(huán)境脆弱且珍貴,你還得兼任護林員一職?!?/p>
“你的任務,不僅僅是防火那么簡單,還要時刻警惕非法砍伐、盜獵等破壞行為?!?/p>
“那兒與鄰縣白果鄉(xiāng)接壤,地界模糊,管理難度大?!?/p>
“經(jīng)常有鄰縣的人越境偷獵國家二級保護動物,如野豬、麂子等?!?/p>
“你還得負責巡邏、監(jiān)控,必要時還要與偷獵者斗智斗勇,保護這些珍稀動物免受傷害。”
江昭陽一聽,心里一沉,這是一身三任???
可是他知道發(fā)火不得。
否則后果是,自己今后的處境會更艱難。
他不動聲色道:“林鎮(zhèn)長,我既是水庫工,又是護林員,還是森林公安員,身兼三職。”
“那么我是否能領三份薪水呢?”
“這個不行。你是公務員,只能領一份工資,這個有明文規(guī)定。”
江昭陽暗罵道,這個時候你想起我是公務員了?
江昭陽隨之退而求其次,“那林鎮(zhèn)長,既然我不能領三份薪水,那能不能給我配一把手槍呢?”
“你要手槍干什么?”
“你想呀,我經(jīng)常需要面對盜獵者等危險分子。”
“如果他們沒有武器,那我或許還能應付。”
“但問題是,盜獵者往往都配備了火力強大的獵槍,而我卻是手無寸鐵?!?/p>
“您說,我胳膊上套一個紅袖章,就能制止他們嗎?”
“這個?”林維泉用手托起下巴,佯作思考道,“槍械是嚴格管制的,得有持槍證?!?/p>
“回頭我向公安機關咨詢一下,看行不行。”
說到這里,他話鋒一轉(zhuǎn),“但是,江昭陽同志,你的心里期望不要那么大?!?/p>
“估計很難?!?/p>
說到這里,林維泉道:“還是實際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