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還全縣人民一片無毒的晴空?!?/p>
說到這里,江昭陽又問道:“王平安那一邊進展如何?”
萬鈞緯道:“他已順利地打入了熊斌制毒集團,只是,這個窩點究竟位于園區(qū)的哪一個具體區(qū)域,還在暗地排查?!?/p>
“迄今為止,我們還沒有確切的線索,狡猾的熊斌把一切都做得天衣無縫?!比f鈞緯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也是我沒有采取行動的關鍵原因?!?/p>
倏地,萬鈞緯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猛地一驚,迅速查看消息。
“王平安剛剛傳出的消息?!?/p>
萬鈞緯點亮手機屏幕,加密信息里嵌著段顛倒的摩爾斯電碼,“熊斌的爪牙黃毛,最近在頻繁接觸鎮(zhèn)中心幼兒園的校車承包商?!?/p>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苯殃柪湫σ宦?,將手機推給萬鈞緯看,“熊斌這家伙真是狡猾至極,他表面上做著合法的生意,暗地里卻干著制毒的勾當?!?/p>
“現(xiàn)在,他居然還想利用校車承包商來掩蓋他的罪行,真是可惡至極!”
“熊斌這家伙,真是無惡不作。”江昭陽將手機推給萬鈞緯看。
屏幕上顯示的是水泥廠區(qū)上方橫著的一條“緝毒防艾人人有責”褪色的橫幅,橫幅后面是工作著的攪拌站水泥罐。
“地上的明錢賺,地下的黑錢也賺。他害得多少人傾家蕩產(chǎn),妻離子散?”
“要選個時機收網(wǎng)了?!?/p>
“知道!”
“我還要到河堤上看看?!?/p>
江昭陽告辭而去。
又騎上了摩托車向著堤壩而去。
鉛灰色的云層低垂在天際,暴雨過后的河堤彌漫著淤泥的腥氣。
江昭陽拎著公文包深一腳淺一腳踩在堤壩上,褲腳早已被黃褐色的泥漿染得斑駁。
遠處傳來烏鴉嘶啞的啼叫,驚得他手背上的青筋微微抽動。
秀水河的水流此刻正猛烈地翻滾著,咆哮聲震耳欲聾。
回蕩在兩岸之間。
河水因連日來的暴雨而變得渾濁而洶涌,不斷拍打著堅固的堤壩,濺起水花。
堤壩如同一條巨龍般蜿蜒挺立在河岸邊,守護著這片土地免受洪水的侵襲。
沿岸的柳樹在狂風中依然挺立得如同哨兵一樣。
它們的枝條盡管在風中搖曳,卻依然堅韌不拔,新吐出的嫩綠枝葉在肆虐的風雨中更顯生機勃勃。
江昭陽暗暗點了一下頭。
隨后,他轉(zhuǎn)身走向停在一旁的摩托車。
他跨上車座,啟動引擎,伴隨著轟鳴聲,向鎮(zhèn)機關大樓疾馳而去。
剛駛進辦公大樓的停車場,江昭陽還未來得及將車停穩(wěn)。
褲兜里的手機便急促地震動起來。
他下意識地騰出一只手,從褲兜里摸索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顯示的是林維泉的號碼。
他下意識地拿出了手機。
“江鎮(zhèn)長,在哪?”林維泉的聲音裹著電流聲傳來,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的。
“剛剛從河堤回來?!苯殃柕?。
“那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好吧!”
江昭陽掛掉了電話。
辦公樓走廊的日光燈管發(fā)出細微的嗡鳴,書記辦公室的木門虛掩著。
林維泉正在給窗邊的君子蘭澆水,水珠順著肥厚的葉片滾落。
林維泉客氣地請他坐。
“江鎮(zhèn)長,為了參加明天的大會,我們鎮(zhèn)上所有的干部乘中巴車去縣城。”
“座位已安排好。”
他將一張座位表遞給江昭陽,“你是坐三號位?!?/p>
江昭陽接過座位表的手指驀地收緊。
油墨未干的表格上,“雷利軍”三個字赫然排在第四位,他的黨齡比自己長了整整二十年。
“林書記,我覺得雷主席的資歷和貢獻都應該排在我前面吧?”江昭陽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猶豫和不解。
林維泉搖了一下頭,“不,組織原則還是要講實際貢獻嘛?!?/p>
“你是實際上的三號人物,一切從實際出發(fā)。”
“明早七點準時起程,因為據(jù)氣象臺通報明天會有霧霾,得早點兒出發(fā)?!?/p>
“請務必準時到達集合點,不要耽誤了整個團隊的行程?!?/p>
“對了,明天的事……”林維泉忽然輕叩桌面。
他拖長的尾音里,江昭陽看到一絲難以掩飾的得意的笑紋。
林維泉佯裝沉痛道:“唉,你今天得做好心理準備,有些事操之過急,適得其反?!?/p>
“也罷,這是一個教訓?!?/p>
江昭陽道:“放心,林書記。我言必信,行必果,不會出爾反爾。”
江昭陽挺直脊背,公文包里的防汛記錄本硌著大腿,“該我承擔的責任,絕不會推諉,我會接受處分的?!?/p>
走廊外的梧桐樹突然沙沙作響。
一片枯葉順著門縫飄進來,落在兩人之間的地上。
林維泉的笑聲像浸了蜜:“年輕人有擔當是好事,吃一塹長一智嘛?!?/p>
翌日清晨。
江昭陽站在辦公樓前的香樟樹下,看著中巴車碾過積水潭緩緩駛來。
十七個座位按職務高低從前往后排列。
所有的干部按照排序自動上車。
雷利軍夾著公文包站在車門口,花白的鬢角在晨風中顫動。
“江鎮(zhèn)長早啊。”雷利軍的聲音帶著痰音,對著身后的江昭陽道。
他今天特意穿了嶄新的白襯衫,領口卻歪斜著卡在喉結下方。
公文包邊緣露出半截褐色藥盒,江昭陽瞥見“止咳平喘”的字樣。
“江鎮(zhèn)長請上車啊。”林維泉的黑色皮鞋踏碎水洼走來時,所有人都不自覺地挺直了腰背。
“雷主席怎么還站著?”他的目光掃過雷利軍發(fā)青的嘴唇,“快上車,坐四號位子,前排顛簸小些。”
林維泉的笑容突然鮮活起來。
眼角的皺紋聚成意味深長的溝壑。
雷利軍倏地想起了什么。
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佝僂著背退到江昭陽身后。
以往乘車時他都是排三號位子,因為畢竟年齡最大,坐前排舒服一些。
這不是在工作中,不那么講究。
今天卻一反常態(tài)。
他當然不知道,這是林維泉安排的,頗有用心。
林維泉上來后在一號位落座,真皮座椅發(fā)出輕微的放氣聲。
他慢條斯理地調(diào)整腰枕位置,目光卻鎖定在后面的江昭陽身上:“江鎮(zhèn)長,你的發(fā)言記錄本帶了吧?縣里領導……”
江昭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假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