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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抱著火爐吃冰西瓜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滾燙的蒸汽,那熾熱而潮濕的空氣仿佛帶著火焰,直逼入江昭陽的鼻腔和喉嚨。

將他體內(nèi)最后一絲涼意也吞噬殆盡,只留下灼燒般的劇痛。

江昭陽幾乎是本能地反應(yīng),一把抓起桌上的水果刀,毫不猶豫地扎進了剛從趙明嶺不懷好意送來的西瓜中。

伴隨著清脆的切割聲,鮮紅的瓜瓤瞬間顯露,汁水四溢。

他急切地挑起一片西瓜,連籽都顧不上吐,便狼吞虎咽地吞咽下去,仿佛那是世間最珍貴的甘露。

一塊接一塊,不過片刻,整個西瓜就被他風卷殘云般消滅干凈,桌面上只剩下零星的西瓜籽和一片狼藉。

然而,這份短暫的滿足感很快就被更強烈的干渴所取代。

其實,趙明嶺送西瓜的舉動背后包藏禍心。

他知道西瓜雖甜,糖分卻極高,吃下去雖能暫時緩解口渴。

但隨之而來的滲透性利尿作用會讓體內(nèi)水分迅速排出。

反而加劇脫水,讓人陷入更深的干渴之中。

果然,吃了西瓜后的江昭陽越來越渴了!

他的喉嚨像是被火烤過一般,喉嚨里泛著鐵銹味,每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燃燒的沙粒。

他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汗水如細雨般滑落,浸濕了衣衫,只覺得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在發(fā)燙。

如同置身于烈日炙烤下的沙漠。

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腿部,被汗水腌漬得有些刺痛,黏膩的感覺讓他渾身不自在。

他想從椅子上猛地起身,迫切地想要逃離這個狹小的空間。

但隨即意識到,這不過是一場徒勞。

這是一把特別定制的束縛椅,設(shè)計得既堅固又巧妙,帶有一個固定的桌面,雙腳其實是腳鐐固定的。

將他牢牢地束縛其中,絲毫動彈不得。

他用力掙扎了幾下,卻只是徒勞地加劇了身體的疲憊感。

頭頂?shù)睦吓f風扇呼呼作響,扇葉旋轉(zhuǎn)間帶起的氣流卻是炙熱的風。

不僅無法驅(qū)散這令人窒息的暑氣。

反而像是在已經(jīng)沸騰的空氣中又撒了一把辣椒粉。

讓空氣更加燥熱難耐。

房間里彌漫著一股沉悶的氣息,混合著他身上散發(fā)的汗臭味,讓人幾近作嘔。

他的視線有些模糊,腦袋里像是被灌了鉛,昏沉沉的,每一個動作都伴隨著劇烈的疼痛,仿佛連思考都變得異常艱難。

高溫使得他的思維變得遲鈍,每一個念頭都像是被這熱浪拖慢了腳步。

他渴望著一絲清涼,哪怕只是一陣微風,可現(xiàn)實卻只有無盡的酷熱將他緊緊包裹,無處可逃。

他感覺自己仿佛置身于地獄的邊緣,那熾熱的空氣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一點點吞噬著他的耐心和意志。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而微弱,心跳如同擂鼓般在胸腔中回響,每一次跳動都在訴說著他的無助和絕望。

江昭陽的掌心傳來樹皮滾燙的觸感。

江昭陽的意識開始模糊……

童年的蟬鳴突然在耳畔炸響。

恍惚中他回到了兒時上小學時,青石板縫隙里蒸騰著潮濕的暑氣。

穿著藍白校服的他攥著皺巴巴的十元紙幣,派出所老式吊扇在頭頂吱呀轉(zhuǎn)動?!笆敖鸩幻潦敲赖?。”警察用沾著茶漬的搪瓷缸碰了碰那張紙幣,“但你確定不是在游戲廳撿的?”

“小小年紀要上進,別嬉戲玩游戲。”

“不是!我不玩游戲。”他稚嫩的聲音回答道。

他丟失了二元錢,卻意外地撿到了十元錢。

派出所的穿堂風掠過后頸,他摸著咕咕叫的肚子經(jīng)過包子鋪。

蒸籠被老板熟練地掀開。

那一刻,白霧如仙境般繚繞升起,里面浮動著的是包子特有的誘人香氣,直勾得人心癢癢。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些熱氣騰騰、皮薄餡大的包子。

雖然垂涎欲滴,卻也只能看看。

他將錢交給了警察叔叔,卻餓了一個上午。

那饑餓的感覺比現(xiàn)在好些。

恍惚中,江昭陽混沌的瞳孔驟然收縮。

“先生需要水嗎?”他看到便利店自動門打開的瞬間,冷氣裹著少女清亮的嗓音涌來。

貨架上排列整齊的礦泉水在視野中幻化成流動的銀河。

當他顫抖著摸向空蕩蕩的褲袋時,收銀臺前突然發(fā)生了哄搶……少女消失不見。

……

柳璜握著發(fā)燙的手機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空調(diào)出風口發(fā)出垂死掙扎般的嗡鳴。

窗外梧桐樹上知了的嘶叫穿透雙層玻璃,像把生銹的鋸子來回切割著他的神經(jīng)。

柳璜接到趙明嶺的電話,得知江昭陽已被帶走進入審訊狀態(tài),他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反而,心驚肉跳。

他扯開藍條紋襯衫的第三顆紐扣,領(lǐng)口殘留著昨夜的酒氣。

他打了一個電話給何東來。

何東來接電話比想象中快。

“何局長,江昭……”柳璜剛吐出四個字就被冰錐般的聲音截斷:“知道了?!?/p>

何東來然后馬上就掛了。

忙音響起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對著空氣點頭哈腰。

就像前兩天在縣委大院停車場,隔著五米遠就給何東來的小車讓道那樣。

窗外的蟬鳴突然尖銳起來,柳璜手一抖,半截煙灰落在真皮辦公椅上。

他盯著手機屏幕上“通話結(jié)束”的字樣,中央空調(diào)的冷風正順著后頸往脊椎里鉆。

何東來掛斷前的背景音里,隱約傳來瓷器碰撞的脆響。

那是青花蓋碗叩在雞翅木茶盤上的聲音,旁邊似乎有張超森的聲音。

還沒有到下班的時間,他們就提前到了酒店吃飯?慶功?

柳璜的喉結(jié)動了動,突然覺得領(lǐng)帶勒得喘不過氣。

柳璜突然想起昨天晚上何東來請客時,煙霧繚繞的包廂里,何東來把玩著Zippo打火機說:“張縣長見到了江昭陽同志,對他很關(guān)注,還合了影?!?/p>

“當然,不是單獨合影?!?/p>

火苗騰起的瞬間,他分明看見何東來眼底跳動著陰鷙的幽光。

說完后,何東來倏地地起來,一個不小心,撞翻了景德鎮(zhèn)青瓷茶杯,褐色的茶漬在紅木桌面上蔓延成猙獰的爪痕。

這是無聲的催促。

昨晚還請客,現(xiàn)在,目的達到了。

自己在他們那邊就一無是處,沒有價值了。

柳璜一陣發(fā)愣,心里撥涼撥涼的。

從何東來近乎冷漠的態(tài)度來看。

自己只是一枚棋子,不,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