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傳宗幾乎是下意識地模仿著對方當時那傲慢得令人作嘔的語氣,每一個音節(jié)都像冰冷的針,刺在在場人的心上:“‘所以,日軍沒有在這兒的戰(zhàn)場使用過生化武器?!?/p>
“他們的言詞核心邏輯就是如此,用所謂的‘檔案空白’來否定成千上萬中國軍民的血淚控訴與客觀存在的歷史傷痕!”
會議室里響起一陣壓抑的議論聲,眾人臉上皆是憤怒之色?!八麄兙懿怀姓J罪行?!?/p>
“他們就這樣,堂而皇之地拒不承認罪行!”王傳宗的聲音陡然拔高,他猛地握緊了拳頭,指關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仿佛要攥碎那份屈辱的記憶,“那一刻…我竟一時語塞!”
“面對他們精心編織的‘史料缺失論’,面對那份刻意的、包裹在學術外衣下的傲慢與偏見,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力!”
他重重地錘了一下桌面,那“咚”的一聲悶響,是他內心積郁的爆發(fā),也是對那段屈辱時刻遲來的反擊。
這份無力感,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他心底,至今回想起來,依然讓他呼吸沉重,難以釋懷。
“那些日本極右翼人士,熟練地操弄著所謂‘實證主義’的話語權,用精心篩選的、甚至可能是刻意銷毀后留下的‘證據(jù)空白’來粉飾太平?!?/p>
“將無數(shù)中國同胞遭受的苦難輕描淡寫地抹去?!?/p>
說到這里,王傳宗話鋒一轉,手一指窗外,“看!就在那里!就在我們腳下這片看似寧靜美麗的鳳凰山地下深處,就沉睡著侵華日軍罪惡的見證!”
“那里隱藏著他們當年進行慘無人道生化武器試驗的秘密基地,掩埋著他們來不及銷毀、遺留下的毒氣彈!”
王傳宗的聲音在會議室里震蕩:“這怎么說?這不是傳說!不是臆測!”
“這山腹之中,就是一座地獄的遺址!”
他快步走到窗邊,指向遠處連綿的鳳凰山,“這不是鐵證嗎?波字8604部隊’!這支惡魔部隊的名字,難道不是清晰地烙印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它與臭名昭著的731部隊有什么區(qū)別?!”
“它們同樣是披著‘防疫給水’外衣的殺人魔窟,同樣是日本軍國主義進行反人類罪惡的幫兇!”
“731是源頭,8604就是它罪惡觸角的延伸!鳳凰山的毒氣彈,就是他們罪惡計劃在春奉地區(qū)的具體執(zhí)行!”
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打在與會者的心上。
室內一片死寂,只有沉重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鳳凰山下的秘密,當它被王傳宗以如此激烈、如此飽含血淚控訴的方式揭示出來,并與日本右翼的否認直接碰撞時,其震撼力是空前的。
那沉睡地下的,不是簡單的廢棄工事,而是民族傷口深處未曾愈合的膿瘡,是侵略者無法抵賴的如山罪證!
“鐵的罪證!”王傳宗一字一頓,斬釘截鐵,“這就是我們回擊那些無恥謊言的最有力武器!”
“沉默不是金,遺忘就是背叛!我們不能讓真相永遠埋在地下,不能讓同胞的冤屈永遠沉寂在黑暗里!更不能讓那些企圖篡改歷史的人得逞!”
“所以建立一個愛國主義教育基地勢在必行。”
“而且,這將是我省首例,也是意義極其重大的,專門揭露侵華日軍毒氣戰(zhàn)和生化戰(zhàn)罪行的教育基地!”
王傳宗轉身回到會議桌前,目光落在江昭陽身上,“江鎮(zhèn)長,你來預估一下,要建成這樣一個現(xiàn)代化的、深入地下遺址核心區(qū)域、具備完善展示、保護、安防和教育功能的愛國教育觀覽基地,大概需要多少資金?”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江昭陽身上。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其實這方面早就有預算了,既然王教授如此說,還得再快速盤算一下各項費用。
場地清理、設備安裝……每一項都需要大量資金。
此外,還有外部配套:道路拓寬、停車場建設、訪客中心、紀念廣場、綠化景觀……
標準再高一點兒!江昭陽又臨時追加了二百萬元的預算。
“王教授……場地清理、設備安裝、基建加固、場景營造……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都省不得?!?/p>
“還有沉浸式、互動式的多媒體展示系統(tǒng)沙盤、幻影成像、AR/VR還原歷史場景,還有強大的通風、過濾、應急逃生系統(tǒng)…”
江昭陽的聲音沉穩(wěn)而清晰,“基于我們前期的一些初步調研和與相關專業(yè)機構的溝通?!?/p>
“要建成一個符合基本要求、達到安全標準、具備初步教育功能的現(xiàn)代化地下愛國教育基地,初步估算…一千萬元人民幣,恐怕是底線了?!?/p>
“這,是一筆非常巨大的開支?!彼匾鈴娬{了“底線”和“巨大”兩個詞,目光坦誠地看向王傳宗。
這個數(shù)字讓在座不少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千萬元,對于春奉鎮(zhèn)這樣一個并非富庶的基層財政而言,無異于一座大山。
然而,王傳宗教授聽完,非但沒有露出為難的神色,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氣,甚至微微地點了點頭。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比預想中稍好”的意味:“一千萬元元…我還以為,至少得要一千五百萬元以上才能啟動?!?/p>
“這在省城沒有一千五百萬元之上,想也別想?!?/p>
“我還是指地面的,地下的構造復雜,還要多不少?!?/p>
江昭陽笑著解釋道:“王教授,您說得對。”
“如果是在省城,或者在別的地方,沒有一千五百萬元以上的預算,想啟動這樣一個復雜的地下工程,確實是‘想也別想’?!?/p>
“我說的一千萬元,這是基于我們春奉市本地有一家實力雄厚、信譽卓著的‘宏泰建工’?!?/p>
“他們長期在本市承接工程,技術力量過硬,而且,”他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慶幸和信心,“我們鎮(zhèn)政府與他們有著良好的長期合作關系?!?/p>
“更重要的是,這是建設愛國主義教育基地,是銘記歷史、警示后人的千秋功業(yè)!”
“宏泰的負責人是位有情懷、明大義的企業(yè)家?!?/p>
“他明確表示,如果項目確定,他們愿意以最大的誠意,提供最優(yōu)的成本價,絕不會在這樣的大事上多要一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