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此刻正手牽手,站在另一個風景如畫的地方,笑談風云?
但現(xiàn)實總是那么殘酷,父母的勢利和短視,像一道無形的墻。
將自己與他硬生生地隔開,讓自己失去了那個在她心中無可替代的男人。
朱潔玉敏銳地捕捉到了女兒情緒的波動。
她輕輕抓緊了柳雯的胳膊,“不要擔心,孩子?!?/p>
“是你的,終究會是你的,別人是奪不走的。”
“緣分這東西,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柳璜一家三口拖著沉重的步子回到家中。
樓道里還飄著隔壁人家燉肉的香氣,他卻覺得胃里像壓了塊青石板。
“都這個點了,還在吃中飯?真是名副其實的吃貨!”他罵了一聲。
柳璜的鑰匙在鎖孔里轉(zhuǎn)了三圈才打開門。
回到家,柳璜心里十分沮喪。
柳璜把公文包往鞋柜上一摜,黑色皮革蹭過白墻留下道灰印。
朱潔玉換好了舒適的真絲睡袍。
本該是優(yōu)雅地坐在沙發(fā)上,此刻卻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氣,一屁股癱軟下去。
她拿出手機心不在焉地瀏覽著。
柳雯也蜷在沙發(fā)角落刷手機,屏幕藍光映得她臉色發(fā)青。
柳璜想了一想。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江景彰的號碼。
電話那頭,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
考驗著柳璜的耐心。
直到響得人心焦,江景彰才接了電話。
“喂?”電話那頭傳來江景彰的聲音,背景里有瓷器相碰的清脆聲響,像是有人在斟茶。
“江世兄,我們一家三口剛才特意驅(qū)車到了昭陽的病房去探望?!?/p>
“滿心期待能見到他,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人去房空,心里真是五味雜陳,只得帶著滿腔的遺憾而歸?!绷穆曇衾锿嘎冻鲆唤z不易察覺的失落。
江景彰淡淡回應道:“我們也是剛剛回來的,換個環(huán)境靜養(yǎng),以利于身體恢復?!?/p>
柳璜喉結(jié)滾動兩下:“江世兄,我們剛才……”他忽然覺得“高干病房”四個字卡在喉嚨里,化作細小的砂礫,“小雯特意給昭陽疊了千紙鶴,本想親手交給他,讓他感受到她的心意……”
“你看……”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沒有作聲。
只有遠處偶爾傳來的鳥鳴聲打破了這份靜謐。
“那,這樣吧!我們馬上到你們家來一下,看看昭陽?!?/p>
“小雯她……她真的很思念昭陽,每天都念叨著他的名字?!?/p>
“老柳啊。”茶盞擱在茶幾上的悶響打斷了他,“我理解你們的心情。”
“但趙院長剛剛特別強調(diào)過,昭陽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非常敏感,最怕的就是情緒波動?!?/p>
“任何外界的刺激都可能對他的康復產(chǎn)生不利影響。”
“所以,為了我們昭陽的健康著想,還是暫時不要見面的好?!?/p>
“趙院長他也是因為醫(yī)院的環(huán)境不夠理想,有諸多不便之處,才最終同意讓我兒子回家進行靜養(yǎng)的?!?/p>
“醫(yī)院環(huán)境還不好?”
“那可是咱們縣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干病房了呀!”柳璜聞言,心中不禁泛起一陣漣漪,滿是詫異與不解。
畢竟,對于一個副科級干部來說,能夠入住這樣的病房,這已是獨一份的待遇了。
是多少人夢寐以求而不可得的殊榮。
“你有所不知啊。”江景彰嘆了口氣,繼續(xù)解釋道,“我說的環(huán)境不好,并非是指硬件設(shè)施或是居住條件,而是指那紛擾不斷的探視?!?/p>
“自從我兒子住進去后,前來探望的人便如潮水般涌來?!?/p>
“一波接一波,簡直就像過江之鯽,絡繹不絕?!?/p>
“這樣的場景,雖然體現(xiàn)了大家的關(guān)心與好意,但對我兒子來說,卻成了難以承受之重,嚴重干擾了他的休息與康復?!?/p>
“所以才回家的,什么藥啊都帶回來了服用?!?/p>
柳璜馬上道:“那我們來不妨事吧?”
江景彰聞言,苦笑了一聲,道:“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p>
“但實話實說,還是暫時不要來了為好?!?/p>
“我兒子這幾天確實非常疲勞,精神狀況也不太好,急需一個完全安靜的環(huán)境來恢復體力與精神?!?/p>
“我相信,你一定能理解一個做父親的心情。”
“那,那好吧?!?/p>
“我們就先緩幾天,等昭陽情況穩(wěn)定些了再去?!绷珶o奈道。
話音未落,他的拇指已經(jīng)重重按停了通話鍵。
朱潔玉見狀,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愕。
她倏地伸出手,幾乎是以搶奪的姿態(tài)將手機從柳璜手中奪了過來:“江大哥,我記得昭陽最愛吃我做的蟹粉獅子頭,我特意……”
話沒說完,聽筒里傳來忙音。
朱潔玉舉著手機僵在原地,指甲在鋼化膜上劃出痕跡。
“你……你那么快按停止鍵干啥啊?”
“我與江景彰根本就沒有通上話,這算什么?”
“剛才我豈不是在對著空氣自言自語?”朱潔玉的聲音里帶著幾分委屈。
她倏地一下坐在了沙發(fā)上,手機無力地從她手中滑落,“啪嗒”一聲,掉在柔軟的絨布坐墊上。
屏幕依舊亮著,映照出她失落的臉龐。
“你發(fā)什么瘋!”柳璜奪回手機,發(fā)現(xiàn)通話記錄里顯示2分47秒。
去年中秋家宴,江景彰還拍著他肩膀說“咱們數(shù)十年的交情”,現(xiàn)在連三分鐘都不肯給。
當然,他忘記了其實是他自己掛掉的。
柳璜手機金屬邊框在掌心沁出冷汗:“江景彰說昭陽需要靜養(yǎng)。”
朱潔玉嘴角勾起一抹復雜的弧度。
她的心中五味雜陳,酸溜溜的感覺涌上心頭:“江景彰一家真的闊綽起來了?”
“他們現(xiàn)在對我們已經(jīng)不屑一顧了嗎?”她的聲音雖輕,卻帶著難以掩飾的失落與不甘。
落地窗外飄起細雨,水珠在玻璃上蜿蜒出扭曲的光帶。
朱潔玉的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記得原來嗎?非說我們家小雯和他家昭陽是天生……”
“煮熟的鴨子要飛了!現(xiàn)在怎么辦???”
“能怎么辦!”柳璜突然抄起茶幾上的玻璃杯,半杯隔夜茶水在震蕩中濺上晚報。
“當初要不是你非要攔著小雯……反而錯過了她可能擁有的幸福?!?/p>
“唉!說來說去也是我們自作自受。”
柳璜瞪了她一眼,“現(xiàn)在說這個有什么用?”
“光埋怨我又有什么用?”
“我們兩個人都有責任,半斤八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