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不出去…真的轉(zhuǎn)不出去!”
小張癱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地喃喃道,“系統(tǒng)……被……封閉了……”
“封閉了……”曲倏的身體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猛地一晃,身軀直直向后倒去!
他的身體撞在墻邊一個高高的文件柜上,震得柜頂?shù)木G植花盆劇烈搖晃,“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曲倏卻渾然不覺。
巨大的絕望和冰冷的恐懼瞬間吞沒了他。
他靠著墻緩緩滑坐在地上,臉色從慘白轉(zhuǎn)為死灰,瞳孔渙散無神,嘴里反復(fù)念叨著:“完了……徹底完了……”
一陣劇烈的心悸伴隨著徹骨的寒意席卷全身。
讓他感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眼前發(fā)黑,耳邊是尖銳的耳鳴。
他下意識地用手捂住胸口,仿佛那里的器官正在瘋狂地抽搐、碎裂。
林維泉僵硬地站在原地,沒有去扶曲倏,也沒有看那碎裂的花盆。
他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目光死死盯著屏幕上那刺目的鮮紅報錯框。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深深印刻在他腦海里:
“凍結(jié)”、“禁止”、“凍結(jié)指令來源機構(gòu)”……
最后一塊遮羞布被徹底扯下!
這哪里是故障?
所有的一切……在這簡單粗暴卻又絕對有效的監(jiān)管凍結(jié)面前,瞬間土崩瓦解,變成了一個巨大而諷刺的笑話!
深淵,不再是寒氣撲面。
而是真真切切地、無可挽回地裂開在他腳下!
他甚至能聽到大地崩裂的轟鳴,看到下方那吞噬一切的黑暗。
那張一直籠罩在他頭頂、讓他感到壓抑和警惕卻又似乎可以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無形巨網(wǎng),終于顯露出了它最終的、也是最冰冷無情的一面。
看到林維泉臉色發(fā)白、額頭滲出細密冷汗的惶恐樣兒。
從驚恐中緩過神來的曲倏,抱著僥幸的心理,故作輕松地開口道:“林書記,別慌亂。”
他上前半步,壓低聲音:“或許真的是銀行系統(tǒng)那邊臨時故障。”
“我們反應(yīng)過度了?!?/p>
“這類事兒,以往也不是沒出現(xiàn)過,有時候月底對賬、系統(tǒng)維護,偶爾就會卡這么一下?!?/p>
聽了這話,林維泉緊繃的肩膀微微下沉,似乎長長地、無聲地舒了一口氣,但眼底的焦灼并未完全散去。
他抬手抹了抹額頭,聲音仍帶著不易察覺的急促:“那好,一旦錢到了!立刻分拆!一刻也別耽誤!”
他從口袋時抽出紙條,指尖重重地點在上面:“按這七個賬戶,馬上轉(zhuǎn)走!”
“分頭操作,越快越好!”
他連聲催促,每一個“快”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不容置疑的緊迫:“快!快!快!”
然而,就在林維泉這最后一個“快”字剛剛脫口而出,甚至他因狂喜而扭曲的笑容還凝固在臉上的一剎那——
嗚——嗚——嗚——
一陣尖銳、凄厲、穿透力極強的警笛聲,毫無征兆地、如同撕裂布帛般,驟然劃破了沉悶而壓抑的空氣!
那聲音由遠及近,帶著一種摧枯拉朽的力量。
它瞬間打破了博合化工虛假的平靜,直刺云霄!
不止一輛!
是數(shù)輛車組成的車隊!
冰冷徹骨的恐懼瞬間攫住了林維泉的心臟。
他臉上的血色肉眼可見地褪盡,所有肌肉僵死著,像瞬間被投入液氮,凍成一張毫無生氣的死灰假面。
巨大的驚恐如火山般爆發(fā),他踉蹌著撲向窗口。
指尖觸到冰冷的合金把手,他用盡全身的力氣瘋狂一拉!
沉重的隔音玻璃急速滑開,喧囂的風(fēng),夾裹著無數(shù)絕望碎屑般的光和聲,呼號著沖撞進來。
刺耳的警笛聲!
此刻不再遙遠朦朧,而是撕心裂肺,一聲緊似一聲,瘋狂地扎進鼓膜。
那凄厲的尖嘯帶著一種冷硬的、不容置疑的鐵血意味,仿佛無數(shù)把冰鎬在刮銼著他的神經(jīng)。
窗下,如同巨輪劈開黑色潮水的鋼鐵洪流,轟然而至!
三輛通體墨黑的特種車輛沒有亮著閃瞎人眼的前燈,它們沉穩(wěn)又帶著山崩般的威壓。
如同訓(xùn)練有素的狼群合圍,瞬間撕裂了博合化工廠區(qū)的虛假的安靜。
刺耳的輪胎摩擦聲疊加著引擎暴戾的低吼,堅硬橡膠在光潔的瀝青路面上兇狠地啃噬、滑移,帶著刺鼻的焦糊氣味。
畫出一個個極其精確的、完美交叉的白色爪痕!
如同三柄巨大的死亡黑鐮,徹底收割了環(huán)繞這棟辦公大樓的所有出口!
車門在同一刻、以一種機械般精準的節(jié)奏轟然洞開。
人影如同墨色的潮水從中奔涌出來,清一色的深色夾克,動作迅疾得如同快放的鏡頭。
沒有多余的口號,沒有絲毫的混亂遲疑。
他們?nèi)缤慊鸬能娙谐銮?,帶著一股令人窒息的無情精準。
直撲大廈那扇金光燦燦、此刻卻像紙一樣脆弱不堪的旋轉(zhuǎn)門。
沉悶而急促的腳步聲踏碎了地下停車場空蕩的回音,宛如千鈞巨錘擂在鼓面上,從建筑的骨骼深處隱隱傳來。
為首者竟是個女人。
步履迅捷如電,在身后一群高大行動人員的襯托下,反而更顯出一種突兀的沉靜與力量感。
她短發(fā)極利落地向后梳攏,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鷹隼般的目光,在她抬頭的瞬間。
如同帶著精確制導(dǎo)的冰冷光柱,不偏不倚,牢牢釘死了窗內(nèi)那張毫無血色的臉!
林維泉心臟驟然從高空墜入萬丈冰窟!
“趙珊!”
林維泉從喉嚨里擠出的名字只剩下嘶啞的氣音,幾乎微不可聞。
窗外的警笛聲驟然拔高,音調(diào)尖銳得足以穿透顱骨。
一個瞬間,他渾身所有骨骼仿佛被無形的巨錘瞬間擊碎,再轟然化為齏粉!
支撐林維泉的全部力量被徹底抽干蒸發(fā)。
雙腿軟爛如泥,膝蓋失控地狠狠砸向冰冷堅硬的水磨石地面,劇痛穿透骨髓,但他渾然不覺。
林維泉整個人徹底癱軟下去。
像一灘融化了的蠟,歪倒在冰冷光滑的地板上,昂貴的西裝褲料摩擦著地面。
窗外,趙珊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旋轉(zhuǎn)門后。
那三輛堵死退路的黑車車門敞開著,如同三張沉默的深淵巨口。
凄厲的警笛依舊不依不饒,如同永不疲倦的尖刀,反復(fù)絞殺著辦公室里曾經(jīng)鋪張的一切喧囂與貪婪的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