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呀,以后就是您的專屬了,專門為您這樣有品位、有地位的人準(zhǔn)備的。”
何狄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眼中卻閃爍著不易察覺的狡黠之光。
何狄其實是包藏禍心,不懷好意。
因為人在職場上摸爬滾打,難免會遇到挫折與煩悶。
而特定的色彩,尤其是那刺眼的紅色。
能在人心情低落時引發(fā)強烈的情緒波動。
甚至將人的心理防線徹底擊潰。
口蜜腹劍的他心里的算計是,只要江昭陽在那份林維泉說的至關(guān)重要的事項上輕輕一揮,簽下自己的名字。
那么,精心策劃的打擊就如同組合拳一般,接踵而至,迅猛且無情。
一系列打擊如狂風(fēng)驟雨般不期而至,再讓江昭陽面對這條耀眼的紅門,他心里肯定產(chǎn)生崩潰情緒,最終陷入絕望的深淵。
這才是自己最樂意看到,最快意的事。
何狄?guī)е荒ú灰撞煊X的冷笑離開了。
當(dāng)然,他也不忘記讓兩個安裝師傅將已破碎成幾大塊的門撿走。
室內(nèi)安靜了,也涼爽了。
江昭陽拿出掃帚,自己將地面打掃了一下。
現(xiàn)在,整個辦公室無比清爽,他感到愜意極了。
他回到了辦公桌后,坐了下來。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倏地在安靜的辦公室里響了起來。
那突兀的鈴聲顯得格外刺耳。
他掏出看了一眼屏幕。
江昭陽瞥見屏幕上跳動的“夏蓓莉”三個字,喉嚨泛起一絲苦澀。
他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按下接聽鍵。
夏蓓莉通知江昭陽到林維泉辦公室去一趟,有工作要商量。
江昭陽納悶,這是打一個內(nèi)線電話的事,為什么林維泉偏要通過一個干事通知,還用手機?
那一邊的夏蓓莉似乎早已預(yù)料到他的不解。
她不帶絲毫感情色彩解釋道:“我現(xiàn)在在外面辦事,林書記找不到我,才用手機通知我?!?/p>
“而我這里沒有打內(nèi)線的條件,既然無法打,所以只能用手機再轉(zhuǎn)告你。”
“林書記不可以直接打我內(nèi)線嗎?”
“畢竟我就在辦公室里,這樣不是更直接高效嗎?”
此刻聽筒里夏蓓莉的聲線卻像被冰鎮(zhèn)過般冷硬:“林書記請你即刻到辦公室商議要務(wù)。這是走程序,公事公辦?!?/p>
“因為要流程規(guī)范。”她回答得滴水不漏,“這是現(xiàn)在的工作要求?!?/p>
電話那頭傳來紙張翻動的簌簌聲,仿佛刻意展示著規(guī)章制度的實體存在。
在外?夏蓓莉此刻不是在辦公室翻動文件?
一個突如其來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他的腦?!y道,這是為了在手機通話記錄中留下明確的痕跡?
相比于直接撥打內(nèi)線電話,這樣的通話方式無疑更容易被追蹤和查詢。
想到這一點,江昭陽的太陽穴不由自主地跳動起來,一股莫名的煩躁涌上心頭。
林維泉這是搞什么鬼?
他的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
“明明可以直接溝通的事情,非要繞這么大一個圈子,不嫌麻煩嗎?”江昭陽邊說邊按下了掛斷鍵。
只是讓他一愣神,電話那頭傳來的忙音,證明夏蓓莉比他還早掛掉了電話。
江昭陽來到了林維泉門前。
林維泉辦公室的銅制門牌泛著冷光,江昭陽推開厚重大門的瞬間,紫檀熏香味撲面而來。
林維泉正俯身在宣紙上運筆,狼毫在“厚德載物”的“載”字尾端突然頓住,墨汁在生宣上洇出一團烏云。
“小江鎮(zhèn)長,你來得正好?!绷志S泉一臉帶笑,“看看這幅字,像不像曲總水晶碑的這幾個字?”
他笑著用一個水晶紀(jì)念碑壓住卷軸邊緣。
江昭陽注意到鎮(zhèn)住紙的是化工廠改制紀(jì)念水晶碑的微縮版,晶瑩剔透,小巧玲瓏。
碑身“厚德載物”四個字。
底座上鐫刻的是“曲倏敬贈”更小的四個字。
“像!太像了!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苯殃栕谒k公桌前的折疊椅子上,眼神閃爍不定,言語間帶著幾分勉強與敷衍。
林維泉從恒溫酒柜取出兩個青瓷茶杯。
青瓷杯子不經(jīng)意間輕輕碰撞,江昭陽卻仿佛聽到發(fā)出類似審訊室鐵門閉合的聲響。
林維泉的嗓音混著茶香飄出來:“小江鎮(zhèn)長,坐我辦公桌子面前干啥?坐到沙發(fā)上去!”
“我們好好談一下?!?/p>
林維泉來到茶幾旁邊,不知為甚,紫砂壺與杯沿發(fā)生了相碰的脆響。
這聲音在江昭陽聽來,卻異常刺耳。
宛如審訊室里手銬無意間撞在冰冷鐵椅上的回響,讓他的心跳不禁加速了幾分。
林維泉一屁股坐了下來。
江昭陽見狀,不得不也起身,折疊椅在光滑的瓷磚地面上發(fā)出一陣刺耳的刮擦聲。
江昭陽也坐到沙發(fā)里。
茶湯在青瓷杯里打著旋。
林維泉用杯蓋拂去并不存在的浮沫:“今天找你來,是工作,也是聊一下天。”
江昭陽有些狐疑不解,工作又是聊天?公私兼顧嗎?
江昭陽屏息凝神,他要看林維泉耍什么招?
“博合化工,這家公司的前世今生,你了解多少呢?”林維泉笑瞇瞇道。
“我不太清楚。它的很多歷史背景我還沒來得及深入了解?!?/p>
“那也難怪,你畢竟來得不是很久,沒有經(jīng)歷過那一段歷史?!?/p>
說到這里,林維泉打開了話匣子,“曲倏一路走來不容易啊?!?/p>
“博合化工,它曾是一家不起眼的集體所有制工廠,曲倏是廠里的一個工人?!?/p>
“前些年,這個廠子經(jīng)營不善,再加上市場環(huán)境惡劣,資金鏈斷裂,負(fù)債如山,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p>
“工人們拿不到工資,供應(yīng)商天天上門催債,它已資不抵債,瀕臨破產(chǎn)的邊緣?!?/p>
“工人發(fā)不下工資的日子,如同冬日里刺骨的寒風(fēng),無情地侵襲著每一個家庭的溫暖?!?/p>
“那些平日里辛勤勞作的工人們,此刻眼中滿是焦慮與無奈?!?/p>
“他們的家屬生活也因此陷入了困境,孩子們的學(xué)費、家庭的日常開銷,一切都變得捉襟見肘?!?/p>
“為了生計,工人及家屬們不得不抱成團?!?/p>
“他們天天聚集在鎮(zhèn)政府門前,或靜坐示威,或高聲呼喊?!?/p>
“他們的訴求簡單而又迫切——只希望能盡快拿到應(yīng)得的報酬,讓生活重回正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