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男人的臉湊得很近。
那邊有些暗。
視頻里像是蒙上一層霧。
原本銳利冷硬的臉,此刻多了幾絲朦朧的暖意。
五官的輪廓也更加明顯。
許飄飄突然想起來,網(wǎng)上流行一個詞。
人夫感。
在他身上完全體現(xiàn)。
許飄飄走過去,抱起睡著的連畫。
臥室的床剛剛鋪好。
這個房子,主臥里居然還有一張連著大床的嬰兒床,連畫現(xiàn)在睡著正好。
給女兒蓋好被子,許飄飄出去拿手機(jī)。
霍季深還沒掛斷。
就這么隔著屏幕,一直在看許飄飄。
許飄飄拿起手機(jī),“你和畫畫說什么了?”
“給她講故事了,英文的。這點(diǎn)上,她和你很像。”
還帶著笑音。
說不出的調(diào)侃。
許飄飄都懷疑,霍季深是唱的催眠曲。
或許是此刻的氛圍太旖旎,也或許,是視頻聊天的時候添加了朦朧的曖昧。
許飄飄累了一天,說話的語氣里也多了幾分嗔怪。
“我那時候又不是故意睡著的,你們專業(yè)太變態(tài)了,怎么會用英文講高數(shù)?!?/p>
太變態(tài)了。
全英文授課,還是教的高數(shù),這兩樣單獨(dú)一種都能讓許飄飄昏昏欲睡。
疊在一起,更是赴約周公。
她睡著了,偏偏,還遇上了教授抽人回答問題。
教授知道她不是本班學(xué)生,只笑問:“怎么會有大學(xué)生困成這樣?同學(xué),你昨晚做什么去了?”
“既然是霍季深女朋友,那就你來幫你家屬回答?!?/p>
周圍的人都發(fā)出曖昧看戲的哄笑聲。
許飄飄的臉埋在霍季深手掌心。
不敢吭聲。
聽霍季深用流暢的英文回答了正確答案,教學(xué)流程回到正軌。
許飄飄才抬頭。
就看到霍季深正在笑話她。
A大上大課,教學(xué)樓都在階梯教室。
霍季深旁邊的窗戶,映照著蒼翠的植物,生命力旺盛。
他臉上的笑意,也更雋永。
她沒忍住,悄悄在桌子下掐了霍季深腰間的肉一把。
肌肉練得太硬,掐不動。
只好作罷。
沒想到他舊事重提。
許飄飄抱怨后,才發(fā)覺語氣太親近。
她咳嗽一聲,“我要掛了?!?/p>
霍季深倏地開口,“為什么不申請補(bǔ)貼?不想要錢?”
他回公司加班。
無非,就是為了這個內(nèi)部政策。
說大不大,但集團(tuán)婚育的女員工不少,也不是霍季深的一言堂。
層層程序下來,雖然順利,但也無人知曉。
他的目的,隱秘而明確。
許飄飄一愣。
找了個理由。
“離婚證找不到了,霍總應(yīng)該能理解,我不想保留那種東西的心情吧?!?/p>
男人抿唇,“可以補(bǔ)辦?!?/p>
許飄飄毫不客氣地拒絕,態(tài)度強(qiáng)硬。
“我不想。就這樣,掛了,霍總晚安?!?/p>
掛上電話。
手機(jī)放在胸口的位置。
許飄飄還是有些心虛。
霍季深怎么對這件事這么執(zhí)著?
思來想去。
她不領(lǐng)這筆錢,對公司也沒有損失。
-
霍家書房。
霍季深看著被突然掛斷的視頻通話。
書房門被推開。
霍季濯一進(jìn)來,就看到有人掛了霍季深的電話。
大哥沒生氣,嘴角還掛著幾絲……詭異的笑容。
大哥很少笑。
看到他這個表情,還是不習(xí)慣啊。
霍季濯不自覺抖了抖。
“大哥,你叫我?!?/p>
霍季深放下手機(jī),雙手交疊在膝蓋上,姿勢從容,還是讓霍季濯感受到了無形的壓迫感。
“阿濯,你是不是談過很多次戀愛?”
霍季濯的膝蓋下意識一軟。
差點(diǎn)就要當(dāng)場跪下認(rèn)錯。
“我,沒有啊?!?/p>
“大哥,那都是小孩過家家,就是談一談……”
霍季濯都開始盤算,是不是哪個前女友鬧到了大哥面前。
霍季深說,“那你知不知道,怎么讓一個女人對我發(fā)脾氣?”
霍季濯:“……”
?。?/p>
一瞬間,霍季濯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敢吭聲。
大哥還有這個特殊愛好?
沒注意到霍季濯瞬息萬變的臉色,霍季深兀自道:“她對別人,和對我不一樣?!?/p>
霍季濯小心翼翼,“是嫂嫂……許小姐嗎?那很正常,她喜歡你才會對你溫柔啊?!?/p>
而且,也看不出來許小姐那張清冷的臉,是脾氣不好的性格啊。
打火機(jī)的聲音咔嚓響起。
霍季深咬著煙,深吸一口。
“我不喜歡這樣。”
霍季濯平復(fù)心情。
“大哥,我在你面前,和在我爸面前,也不一樣。你不知道為什么嗎?”
霍季深的眼神閃爍。
呼吸,也在瞬間停滯。
他怎么會不明白。
因為霍季濯怕他,需要仰仗他,害怕惹他不高興,也知道,他對弟妹的耐心是有限的。
霍季深想說,這怎么能一樣。
那句話,卻卡在那里,就是說不出來。
他聲音沙啞。
“可是她和別人生了孩子。”
霍季濯大氣不敢喘。
但他見過大哥對那個孩子的模樣。
知道大哥是不在乎孩子的存在的。
他大著膽子,舔了舔嘴唇。
“大哥,我去年那個項目做的不好,就自己創(chuàng)業(yè)做了一個項目,你生氣嗎?”
去年那個項目,是霍季深帶著他做的。
但一直畏手畏腳,舒展不開,成效甚微。
今年就自己組建團(tuán)隊,霍季深只遠(yuǎn)程指導(dǎo),反而順風(fēng)順?biāo)?/p>
書房里陷入安靜。
霍季深的眼神晦暗。
他當(dāng)然不生氣,霍季濯有自己的想法和發(fā)展,是好事。
上一個項目注定沒有好果,那為什么不能開始下一個?
他恨她無縫銜接嗎?
不。
平心而論,就算許飄飄過去幾年后再婚育,他也依然心里妒恨。
妒恨有一個男人,更加親密地?fù)碛羞^她。
這幾年,明明他每每想到許飄飄,內(nèi)心都無法平靜下來。
英語那么差,怎么敢出國。
他恨她絕情,恨她一走了之,恨她和別人結(jié)婚生孩子,恨她的愛是謊言。
但明白她那時候有多失望。
霍季深又疲憊地閉上眼。
煙灰落在手指上,被他隨意抖落。
他費(fèi)盡心思,其實,是想看一眼連畫的醫(yī)學(xué)出生證明。
他想確定孩子的出生時間。
他對她的結(jié)婚證,離婚證,都不感興趣。
他怕就算知道對方不是連少錦,他也難以抵擋內(nèi)心滔天的酸澀和怒氣。
但她,居然還在在乎那段失敗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