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灼收回腳,隨意地瞥了眼那只已是血肉模糊看不出來形狀的手,眼底掠過一絲毫不掩飾的嫌惡,仿佛看到了什么骯臟的東西。
“現(xiàn)在知道錯了?”他聲音平淡,聽不出喜怒。
“可惜,”他唇角扯出一抹冰冷的笑意,“晚了?!?/p>
他秦灼從來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軟的良善之輩。
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能從秦家養(yǎng)在最底層的一條“狗”,一步步爬到如今這個位置,他的這條路早就沾滿了鮮血。
他的行事準(zhǔn)則向來簡單粗暴,斬草,必須除根。絕不留任何后患。
即便是他那兩位曾試圖將他置于死地的兄長,他也未曾手軟。
明面上,他們是家族斗爭失敗被遣送分家,但到了外面的地界……結(jié)局早已注定。
而眼前這個螻蟻,竟然敢把主意打到她的頭上,甚至妄圖傷她。
即使知道以她的實力,這種家伙碰不到她分毫……
死?
依舊未免太便宜他了。
秦灼漫不經(jīng)心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兩個黑衣人,輕輕揚了揚下巴,示意地上那灘因極致恐懼而不斷抽搐的“爛泥”。
“帶出去,試試那些新研究的……‘好東西’?!?/p>
“讓這位尊貴的凌少爺,好好體驗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求死不能?!?/p>
他接過一位黑衣人恭敬遞上的溫?zé)醿羰置?,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每一根手指,仿佛要拂去什么看不見的污漬。
“是?!眱擅谝氯她R聲應(yīng)道,聲音毫無波瀾。
他們一左一右,將徹底癱軟的凌羅拖起,朝著更深的深淵走去。
“不!不要!秦灼!你不能這樣!殺了我!你有種就直接殺了我?。 绷枇_爆發(fā)出瀕死般的凄厲嚎叫。
對秦家那些傳聞中令人毛骨悚然的手段,他早有耳聞,那絕對是比死亡恐怖千百倍的折磨。此刻,死亡竟成了一種奢望的解脫。
無邊的悔恨在他心頭環(huán)繞,他怎么會鬼迷心竅,去招惹那個女人!
他怎么會想到,這個表面上與她勢同水火完全不對付的秦灼,竟會維護她到如此瘋狂的地步……
凌羅絕望的嘶喊聲逐漸拉遠、消失在通道的盡頭。
秦灼轉(zhuǎn)身,面無表情地朝外走去。
走出陰冷的地下暗室,門外早有傭人恭候,為他遞上一件嶄新的外套和車鑰匙。
秦家涉足灰色地帶已久,此類用于處理“臟活”的場所,自然遠離本家,隱匿在城市的各處。
炫酷的銀色跑車內(nèi),秦灼獨自坐在駕駛位,許久未曾發(fā)動引擎。
他的目光落在副駕駛座上那件嶄新的高定西裝外套上,眉心緊緊蹙起。
晚間甲板上她那冰冷嫌惡的眼神、疏離的話語,反復(fù)刺戳著他的心臟,帶來一陣陣窒悶的抽痛。
可即使如此……
即使被她的話語傷得體無完膚,在比賽落幕的第一時間,甚至還未回到秦家,他便壓下所有的情緒,做的第一件事仍是動用秦家的力量,以最快速度將凌羅擄來,用最狠戾的手段為她清算。
甚至……那幅她情人送給她的畫,因為害怕她真的會因此更深的厭惡他,他只是命人將它仔細收好放到他看不到的地方。
按照他的性格,這種東西落在他手里的下場只有一個,就是變成一堆碎紙垃圾。
秦灼嘴角勾起一抹極其苦澀而自嘲的弧度。
這世上,還有比他更愛犯賤的人嗎?
明明是被她玩弄、欺騙、棄如敝履,卻依舊無可救藥地深陷其中,甚至甘之如飴。
他竟然真的愛上了一個……將他尊嚴(yán)踩在腳下碾碎、徹頭徹尾的壞女人。
終于,他猛地發(fā)動引擎,跑車發(fā)出低沉而壓抑的轟鳴,如同他內(nèi)心無處宣泄的暴戾與痛苦,疾馳而去。
而此刻的莫里斯學(xué)院內(nèi)部,遠非表面那般平靜。
凌羅的莫名失蹤,讓整個烏瑞亞學(xué)院代表團陷入了極大的恐慌和不安之中。
烏瑞亞學(xué)院休息室
深夜時分,燈火通明。幾位隨行老師和高級侍從站在姬回音面前,臉上寫滿了惶惑與不安。
“大人……我們動用了一切能用的方法,幾乎翻遍了可能的地方,還是找不到凌羅的任何蹤跡?!睘槭椎睦蠋熉曇舭l(fā)顫,冷汗浸濕了后背。
姬回音端坐在沙發(fā)上,指尖用力掐進掌心,那張一向悲憫平靜、仿佛籠罩著神性光輝的臉龐,此刻再也維持不住完美的面具。
“……是單知影。”她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個名字,語氣篤定又充滿了壓抑的恨意,“一定是她做的!”
“那、那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旁邊幾人交換了一個恐懼的眼神,不約而同地想起了單知影在賽場上那些狠厲果決的手段,牙齒都開始打顫。
姬回音眼中閃過極致的冰冷與厭棄,她冷哼一聲,聲音里不帶一絲溫度,“讓他去死好了?!?/p>
當(dāng)著全世界的面,他的愚蠢已經(jīng)讓烏瑞亞學(xué)院丟盡了臉。
而且,他的賭注輸?shù)袅俗砸讶抠Y產(chǎn),身上的傷估計治好也是個廢人,對于凌家也沒有什么用了。
現(xiàn)在的凌羅,對于烏瑞亞學(xué)院來說也是個累贅。
這話一出,周圍的幾人瞬間僵住,瞳孔驟縮,難以置信地看向他們心目中神圣的“神女”。
那可是……凌家嫡系的繼承人,是一直追隨、擁護她的信徒啊。
她怎么能如此輕描淡寫、如此冷漠地決定他的生死?仿佛丟棄一件無用的垃圾?
姬回音立刻意識到自已失態(tài)之下的話語有多么不符合她的“人設(shè)”。
她猛地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涌的負(fù)面情緒,臉上迅速重新?lián)Q上那副淡漠神情,聲音也恢復(fù)了往常的平靜,仿佛剛才那句冷酷的話只是眾人的幻覺。
“今夜加派人手,繼續(xù)尋找?;钜娙?,死……”她微妙地停頓了一下,“……也要見到確切的證據(jù)。其他事宜,等明日天亮后再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