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就被一個年輕姑娘擠到一邊。
“你就別酸了,人家這叫洋氣!”
葉西西朝那年輕姑娘看了一眼,這姑娘是今年剛來的知青,叫謝雨棠,聽說是替弟弟下鄉(xiāng)的。
她朝謝雨棠點點頭笑笑。
對方眼中閃過訝異,但很快便平復(fù)下來,也朝她點點頭笑笑。
來青禾村的知青不少,原主平時很少出門,很多人在她的記憶里都沒有印象。
這個謝雨棠是少數(shù)沒有說原主壞話的人,所以原主對她印象還是不錯的。
此時知青們和村民們一起干活,只是各自抱團取暖,知青和知青在一起,村民和村民在一堆。
村民們比較八卦喜歡討論別人的家長里短,知青們相對來說比較沉默寡言,畢竟一下子從大城市下到農(nóng)村來,干著平時干不慣的體力活,相較于土生土長干慣農(nóng)活的村民來說,確實吃力不少。
宋家的組合在青禾村來說相對特別一些。
宋振國一家屬于主動下鄉(xiāng)參與改造廣闊天地的知青,但宋硯洲又從小在青禾村長大,年紀大一些的大爺嬸子們幾乎都是看著他長大的,他早就是青禾村的一員了。
宋硯洲為人板正卻懂人情世故,不圓滑但待人接物恰到好處,在村民和知青中,都很吃得開。
大家自然也就更加關(guān)注他家的事情了。
之前見原主三天兩頭鬧得家里雞犬不寧,欺負宋硯洲,村里人和知青們不知道有多少人看不慣原主,在背后沒少指責(zé)過她。
葉西西穿過來了,自然原主的鍋就到了自己身上。
不過她不急,目前已經(jīng)把薛家這個最不穩(wěn)定的因素給處理了,接下來就算薛家人再想作妖也理虧。
至于鄉(xiāng)親們對她的印象,只要她不像原主那般無理取鬧,相信慢慢的以前的壞印象也會被扭轉(zhuǎn)過來。
再說了,宋硯洲也不會一直在青禾村呆著,按照他前世的軌跡,不到一年,他就會回到部隊里。
這輩子沒有原主在這里作妖,宋硯洲回到部隊的時間只會比預(yù)想的更快。
沒多久,中午休息的時間也到了,宋家一家人找了個樹蔭下開始享用午飯。
飯盒一揭開,韭菜豬肉餃子的香氣便“騰”地竄出來,葉西西特意挑了下風(fēng)位的一棵歪脖子樹下用餐。
韭菜豬肉餃的香氣太過霸道,一起干活的村民和知青們中午要么回去吃飯,要么自己帶了窩窩頭或者饅頭,就著冷水啃完就算填飽肚子了。
各家有各家的活法,不是別人吃不起,而是不像葉西西這樣舍得下足食材材料,家里的糧食都有計劃地省著吃,吃不完的還可以偷偷賣掉換點錢。
宋硯洲和宋振國也正是這個意思,平時在家里關(guān)起門來吃得怎樣別人看不到,在外面還是收斂一些,省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一家人圍坐在樹蔭下,干脆利落地解決掉午餐。
韭菜豬肉餃子味道鮮美,黃澄澄的荷包蛋焦香濃郁,飯后再來一碗井水鎮(zhèn)涼的綠豆湯,好不舒爽!
宋硯洲的筷子碰到飯盒里的荷包蛋,眉毛挑了挑看向葉西西,葉西西朝他眨眨眼,“知道你喜歡吃,專門做給你吃的?!?/p>
男人眼底笑意越發(fā)濃厚,透著愉悅,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綠豆湯里葉西西加了陳皮,煮得軟爛的綠豆吸飽了陳皮的甘苦,入口即化的沙粒混著清涼在喉間漫開。
宋硯洲捧著碗連喝兩大口,喉結(jié)滾動間發(fā)出滿足的“咕咚”聲,臉上一下舒展開來。
暑氣順著汗毛孔往外冒,連后背的汗衫都透著股清涼。
日頭在樹葉間打盹,一家人吃得鼻尖冒汗,卻都十分舒坦。
但和諧融洽的時光,卻被一個女人尖銳的罵聲破壞。
“你們這兩個死丫頭片子!我讓你們來給你們二叔三叔送飯,你們倒好,居然敢偷吃!”
葉西西轉(zhuǎn)頭去看,就在歪脖子樹前方幾米處,閻紅梅一手叉腰,一手擰著一個小丫頭的耳朵。
旁邊一個年紀稍大一點的女孩子一臉著急害怕,解釋道:“奶奶,二丫沒有偷吃,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少了一個,真的不是我們偷吃的!”
“好啊你個死丫頭!翅膀硬了敢跟老娘頂嘴?!”
閻紅梅尖厲的罵聲刺破樹蔭,松開二丫耳朵的瞬間,巴掌帶著風(fēng)聲摑在大丫后背上,嘭的一聲在幾米外的大樹下都聽得清清楚楚。
大丫才10歲不到,被打得踉蹌半步,補丁摞補丁的藍布衫下,衣服并不合身,手腕和腳踝處明顯短了,肩胛骨凸起的輪廓看得出平時根本沒能吃飽。
葉西西皺了皺眉,這死老太婆平時對柳翠萍和她生的兩個女兒就很刻薄,只因為她們是“賠錢貨”“討債的”。
大丫咬著嘴唇不吭聲,脖頸處淤著之前被揪出來的指印,眼下又添了道鮮紅的掌印。
閻紅梅叉著腰罵罵咧咧,褲腰上掛的鑰匙串隨著動作叮當作響。
“養(yǎng)你們這些賠錢貨有什么用?叫你們送個飯就敢給老娘偷吃!看我不打死你們!”
二丫縮在姐姐身后,辮梢還沾著草屑,耳朵被擰得通紅快滴血,她一手捂著耳朵一手揪著姐姐的衣角,眼神里都是恐懼。
“奶,我沒偷吃,我沒偷吃……”
邊說邊哇哇哇地哭了出來。
青禾村的人對眼前的一切早就見怪不怪了,只是交頭接耳并沒有人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鐘滿倉滿不在乎地看著窩窩頭,鐘滿囤皺著眉,阻止自己母親。
“娘,別打了,沒看到大家都在看著嗎?不就是一個窩窩頭嗎,吃就吃了?!?/p>
葉西西皺了皺眉,周淑蘭看不過去。
“這閻紅梅也太狠了,聽說平時在家里沒少打柳翠萍生的這兩個丫頭,不就是覺得鐘有糧遠在軍區(qū),沒辦法替自己妻兒做主嗎?這也太看人下菜碟了?!?/p>
哭聲和咒罵聲愈演愈烈,葉西西正想起身去阻攔,被宋硯洲拉住,他喝完最后一口綠豆湯將碗放下,從大樹下站了起來。
“我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