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忙喊小廝張青,讓他拿蜜餞過來。
張青應(yīng)聲,將蜜餞端上來。
可那蜜餞的味道,太過酸澀,根本就不如之前的甜膩爽口。
裴霄云皺眉,將蜜餞吐出來:“這么酸?這不是我常吃的那種蜜餞……”
張青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回道:“二公子,之前的蜜餞已經(jīng)吃完了,夫人還沒送新的過來。小的,是從廚房拿了一些……若是二公子吃不慣,那小的派人去夫人那里再要一些?”
裴霄云一怔,他覺得有些丟面。
以往那些東西,都是容卿主動送過來的。如今周姐姐回來,她知道自己處境堪憂了,所以就不做這些表面功夫了?
他冷笑一聲。
“呵……誰稀罕她的東西?別要了,我又不是嘴巴那么刁的人……”
他沒將蜜餞當回事。
不過都是容卿為了討大哥的歡心,故意籠絡(luò)人心的手段罷了。
周姐姐回來了,他才不會再繼續(xù)與她演戲。
自然,凡是與容卿有關(guān)的東西,他都不會再沾染。
裴霄云指揮著張青,將容卿以前送他的一些物品收攏起來,統(tǒng)統(tǒng)都給丟出去。卻不想這一收拾,屋子里大部分的物品,都是容卿幫他準備的。
什么衣物鞋子,腰帶佩飾,還有筆墨紙硯……便連他平日里愛不釋手的寶劍,都是容卿送給他的。
裴霄云看著那些東西,臉色難看得厲害。
張青小心翼翼地問:“二公子,這些東西都是你用慣的,你……你確定全都要丟了?”
這些東西若是都丟出去,屋子里可就全都空了,只剩下一副殼子。
二公子晚上睡覺,估計都得光著身子躺在光禿禿的床上。
裴霄云的臉龐被臊得通紅,他沒想到不知不覺間,他這屋子里塞滿了容卿為他準備的一切物件。
他惱羞成怒的低吼:“滾……”
張青摸不準他的心思,大著膽子問:“那這東西……”
裴霄云只覺得猶如一個巴掌,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臉上。
他抓起茶盞朝著張青猛地擲過去。
“滾,聽不懂人話嗎?”
張青嚇了一跳,再不敢多問,連忙退了出去。
裴霄云心里憋著火,怎么發(fā)泄不出來。
偏偏身上的傷口還越發(fā)疼了起來,按理說喝了藥,藥里有麻醉效果,傷口應(yīng)該沒有那么疼。
可是,后背火辣辣的,像是被火燎疼痛無比。
……
容卿回了慕云院,她一句話都沒說,安靜地洗漱更衣,而后坐在軟榻上閉目養(yǎng)神。
玉婷與如夏對視一眼,紛紛不敢吭聲,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
沒過多久,容卿便喊她們?nèi)雰?nèi)。
她從錦盒里拿出兩根簪子,“拿去當了,隨便買點什么都行。”
她直接將簪子丟在地上,眉眼間滿是清冷。
她沒有半分留戀。
玉婷唇角蠕動半晌,終究一句話都沒說。今日國公爺?shù)谋憩F(xiàn),真真?zhèn)噶朔蛉说男?,夫人這會兒心里肯定很難受。
這些都是國公爺送給夫人的東西,平日里寶貝的都舍不得戴,如今卻一件件拿去當了。
可見夫人心里,此刻是多么的傷心失望。
如夏蹲下身將簪子撿起來。
她二話不說便轉(zhuǎn)身離去。
夫人吩咐什么,她就做什么……誰讓夫人不高興了,她定然也會視那人為無物。
玉婷心疼地偷偷抹眼淚,她拿著藥膏,欲要為容卿上藥:“夫人,你手腕都腫了,奴婢為你涂抹藥膏,按摩一下吧?!?/p>
“夫人你也別氣了,國公爺已經(jīng)懲罰了二公子,說是打了二十個板子。二公子這下子,應(yīng)該不敢再對夫人不敬了吧?!?/p>
容卿神情懨懨,她低垂眼簾。
“我從沒想過,裴霄云他居然會這樣討厭我。這么多年,他在我面前,都是戴著一張面具。他從未將我當作是一家人……”
說起這個,玉婷就氣。
“不止是二公子,便連三姑娘她也是一個喂不熟的白眼狼。以前,她多黏著夫人啊,這周姑娘一回來,她像個小尾巴似的,就只跟著周姑娘了?!?/p>
“還有老夫人……她對周姑娘很看重……”
這三日,周書凝住進了月影軒,老夫人什么好東西,都派人往那里送。
綾羅綢緞,金銀珠寶,但凡是老夫人有的,都毫不吝嗇。由此可見,老夫人對周書凝是多么的疼愛與看重。
以往她們都覺得老夫人對她家夫人很好,如今,與周書凝比起來,真是云泥之別。
容卿抬手,打斷了玉婷的抱怨。
“玉婷,不得議論老夫人?!?/p>
“周姑娘是她的外孫女,她偏疼一些很正常。這些年,老夫人對我很好,從不曾苛待我。當初我小產(chǎn),老夫人也曾守在我床榻邊,衣不解帶地照顧我?!?/p>
人與人相處,不就是真心換真心嗎?
老夫人對她不薄,她不該因為周書凝,而遷怒老夫人。
可她明白,若是她與周書凝相比,老夫人是會偏愛周書凝的。
人家血脈相連,多年感情,自然不是她能比擬的。
容卿出神了半刻,到底放心不下老夫人那里。
“我再去壽安堂一趟?!?/p>
這些年老夫人身體不舒服,都是她在伺候。她到底還是硬不起心腸,不管不顧。
玉婷皺眉勸道:“夫人,午膳你都沒吃什么東西,要不然吃點東西再過去?”
容卿搖搖頭:“我吃不下?!?/p>
玉婷到底拗不過,只得陪著容卿前往。
豈知,她們到了壽安堂,周書凝正守在老夫人的床榻邊伺候著。
她不假他人之手,端著湯藥,親自喂老夫人服藥。
老夫人心里慰藉,精神倒還挺好,正與周書凝說笑。
她見容卿來了,笑容更加和煦。
“卿兒來了?”
“我的身體不礙事,沒什么大問題,你別擔心。也別因為這件小事,就和淮之生氣……不過是少吃了半株人參滋補,以后再慢慢補回來就是?!?/p>
“書凝很自責,這不,剛剛還請了京都的名醫(yī)入府,又買了那么多的補藥給我。她還親自為我熬藥,為此手背還撩了幾個泡呢?!?/p>
老夫人說著,握起周書凝的手腕。
白嫩的皮膚上紅得發(fā)腫,渾濁的淡黃色積液顯得那么觸目驚心。有一顆已然破損,露出紅肉模糊的創(chuàng)面。
“呀,都破了,快點拿藥膏過來?!崩戏蛉诵奶蹓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