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書凝眸眼迷離,徹底醉了。
她身子半趴在桌沿,一張楚楚動人的臉蛋,劃下兩行淚痕。
她眉眼迷離,眼眶里閃爍著淚光,有些悵然道。
“外祖母,別總說彌補我這種話,我不需要你們的任何彌補。我為表哥做的一切,全都是我心甘情愿的?!?/p>
“自我記事起,就圍著表哥后面打轉(zhuǎn)。他去哪里,我去哪里……我們總是待在一起……我以為以后我會嫁給他為妻??赡睦锵氲剑朗聼o?!医K究沒有這個福氣。”
老夫人沒想到,周書凝會醉得這樣厲害,這都失去理智口不擇言了。
她怕再起什么風(fēng)波,連忙喊人將周書凝送回月影軒。
周書凝卻抱住了裴淮之的胳膊,她淚眼婆娑地看著他,眼中滿是深情脈脈。
“表哥,我真的想嫁給你……我真的想成為你的女人。我們明明是青梅竹馬,我們明明多年感情,為何你要娶別的女人?”
“你怎么能辜負我?你可知道,當(dāng)我知道你已經(jīng)娶了別的女人,我心里有多痛?我恨不得自己真的死了……你怎能對我這樣殘忍?”
老夫人太陽穴處,忍不住突突直跳。
她知道凝兒還沒忘了淮之,她還深愛著淮之……之前她就哭了一場,也決定忘了淮之,讓他們找其他的男子相看。
她以為凝兒看開了,沒想到她這一喝醉,就吐露了真言。
老夫人幾乎都不敢去看容卿,她連忙起身掰開周書凝抓著裴淮之的手。
“凝兒,你喝醉了……外祖母扶你去休息?!?/p>
周書凝卻怎么都不肯松手,她哭得滿臉都是淚,那模樣可憐至極。
她眼底滿是痛苦:“外祖母,我心里好痛啊。我忘不了表哥……外祖母,我該怎么辦啊?!?/p>
“不公平,老天爺對我太不公平了。我到底做錯了什么啊,老天為何對我這樣殘忍?我不過是想保護自己心愛的人罷了,可我……到頭來卻失去了我愛的人!”
裴思妍已是滿臉淚痕,她抱著老夫人的腰,阻止她的動作:“祖母,表姐真的太可憐了,求你可憐可憐她……別再拆散他們了?!?/p>
這句話很是誅心,容卿的眼睛疼得厲害。
拆散?所以她也是拆散裴淮之與周書凝的罪魁禍?zhǔn)琢耍?/p>
容卿嘲弄的勾唇笑著,這一刻,她覺得自己才是小丑。
兢兢業(yè)業(yè)操持國公府多年,到頭來,竟然無一人向著她這個名正言順的國公夫人。
她真是好失?。?/p>
他們都在同情可憐周書凝。
周書凝救了裴淮之,是真的很偉大??蛇@救命之恩,卻是建立在她容卿的痛苦之上。她身為裴淮之的妻子,必須也要同他們一樣,一起感念周書凝的恩情,她不能怨,不能恨,不能小肚雞腸。
她要將一切痛苦與難受壓在心底,還要笑著看自己的夫君,對另一個女人好,處處以她為先,將她放在首位。
呵,這真的很諷刺??!
老夫人心里酸脹無比,她何嘗不心疼凝兒。
但是造化弄人啊。
淮之已經(jīng)娶妻了,難不成要讓凝兒做妾嗎?
這個念頭一出,她嚇了一跳。
不,不能委屈凝兒啊。
凝兒怎么能做妾呢?
卿兒也是一個不錯的孩子,他們國公府也不能辜負。
老夫人陷入兩難,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周書凝在激動之下,嚶嚀一聲昏迷了過去。
她倒在了裴淮之的懷里,手指緊緊地攥著他的衣襟,即使昏迷了也沒有放手。
容卿看著荒唐的這一幕,她恨不得立刻沖過去,將周書凝從裴淮之的懷里給扯開。
但理智讓她冷靜下來,她不能沖動。
若是她真那樣做了,恐怕才是最大的笑話。
她絕不讓自己成為一個為了情愛,而失去理智的瘋婦。
她只靜靜地看著裴淮之。
裴淮之的手虛攬著周書凝的腰肢,他低垂著眼簾,有些恍惚地看著懷里的女子……愧疚、掙扎在他眼底不停地涌現(xiàn)。
他整個人像是被割裂了。
似注意到容卿的目光,他猛然抬頭望過來。
容卿的眼尾驀然一紅,“她只是喝醉了……將她交給祖母,我們回慕云院,好不好?”
這一刻,她終究不甘心,鬼迷心竅地想要給裴淮之一個機會!
沒人知道,她喜歡了裴淮之多少年。
這些年她拼命想要融化他的心,她做了所有能做的,幾乎付出了自己的所有。她不求別的,她只求裴淮之能夠喜歡上她,能夠?qū)⑺旁谛睦铩?/p>
她只想要一個溫暖而幸福的家而已,她真的所求不多!
裴淮之望著容卿泛紅的眼尾,他的心忍不住輕輕顫了顫。
他知道,容卿在向他低頭,只要他點頭隨她回去,他們就能恢復(fù)到以前的恩愛。
太傅嫡女容卿,向來是一個非常驕傲的人。這些年,她從不會輕易服軟低頭,這是第一次,她向自己軟了態(tài)度。
他心里說不高興,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想起周書凝為他所付出的一切,他無法割舍。
裴淮之的心猶如被撕扯成了兩半。
“容卿,抱歉。這是我欠她的……我不能不管她。我只是將她送回月影軒而已,你別多想。”
容卿還沒反應(yīng)過來,裴淮之便將周書凝打橫抱起,疾步離去。
他腳步倉促,失去了以往,所有的冷靜與理智。
她就那么怔愣地看著,漸行漸遠的身影。
老夫人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如何寬慰容卿。
“卿兒……凝兒她喝醉了,淮之抱她回去,一會兒就回慕云院,你別生氣。我一定不會讓淮之失了分寸的……”
容卿閉了閉眼,隱隱的疼,在她心口蔓延。
她從不知道,情愛也能傷人。
她的心,真的好痛!
她知道裴淮之的選擇了!
在她與周書凝之間,他終究是選擇了后者。
她是被放棄的那個。
老夫人說了什么,容卿統(tǒng)統(tǒng)都沒聽清。
她不知道坐在冰冷的廳堂,坐了多久。
直到她麻木僵硬的身體,恢復(fù)了知覺,她才緩緩地睜開眼睛。
整個壽安堂已然空空如也,所有人都去了月影軒。
唯有玉婷眼睛通紅的守在一旁,“夫人,你沒事吧?老夫人也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