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突然一聲巨響,菊園的門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撞開,傅綏爾幾乎是跌跌撞撞地沖了進來。
“衫衫!不好了!出大事了!阿靈哥被老爺子綁去祠堂了?!?/p>
姜花衫正在廊下修剪一盆寒蘭,從昨天開始她就一直心緒不寧,猛然聽見傅綏爾的話,手中的銀剪“哐當”一聲掉落在青石地板上,發(fā)出刺耳的銳響。
“你說什么?”她反手抓住傅綏爾,聲音是自已都未察覺的緊繃,“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傅綏爾急得語無倫次:“我也不知道具體!就剛才……鄭松帶著人直接去了竹園,什么都沒說,直接把阿靈哥押走了!方向就是祠堂!我偷偷跟過去看了一眼,外面圍了不少人,好像……好像已經(jīng)動上家法了!”
“家法……”姜花衫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沈家的家法那可不是小孩子過家的藤條,是真正會見血的刑杖!
可是為什么?
以爺爺睿智不可能會受到蒙蔽,為什么會突然發(fā)作沈歸靈?
忽然,她想到什么,神色驟然蒼白。
一定是沈蘭晞和沈清予透露了什么?眼下這個節(jié)骨眼,沈歸靈的身份對沈家來說無異于毒藥砒霜,所以……
現(xiàn)在的劇情節(jié)點是,沈歸靈被趕出沈園?
這念頭瞬間在姜花衫腦中炸開,她只覺頭皮發(fā)麻,低頭看著自已的雙手。
所以,是她一手促成了現(xiàn)在的結(jié)果。
“走!”
姜花衫甚至來不及換下腳下的烏龜拖鞋,轉(zhuǎn)身朝著沈園祠堂的方向狂奔而去。
傅綏爾微愣了一下,立刻提起裙擺追了上去。
祠堂院門外已經(jīng)圍滿了人。沈嬌、沈讓、沈淵皆屏息凝神地立在遠處,神情復雜,而最靠近那兩扇朱漆大門的,是沈蘭晞與沈清予。
沈蘭晞背對著祠堂,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仿佛一尊守門的石雕。
沈清予則微微側(cè)身站著,目光低垂,落在腳下的青石板上,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姜花衫像一陣風似的沖到近前,看也不看那兩人,就要往祠堂里闖。
“衫衫!”沈蘭晞手臂一橫,如同鐵欄般攔在了她面前。
姜花衫抬頭,眼中是燎原的怒火,“讓開!”
“爺爺說了,任何人不得入內(nèi)。”沈蘭晞被她眼里的怒火刺痛,聲音淡得沒有半分起伏。
就在這時,祠堂內(nèi)清晰地傳出了杖棍落在皮肉上的沉悶聲響。
“啪!”
那聲音并不響亮,卻厚重無比,帶著骨骼與血肉被重重責打的實感,一下,又一下,規(guī)律而冷酷地敲擊在每個人的耳膜上。
姜花衫眸光微沉。她聽得出來,這絕不是做戲,是真真正正、毫不留情的家法!
“讓我進去!我要見爺爺!”她再次試圖沖破沈蘭晞的阻攔,聲音因為憤怒而尖銳起來,“沈蘭晞你讓開!”
沈蘭晞的手臂紋絲不動,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復雜,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沉郁:“就算你進去也改變不了什么?何必呢?”
改變不了什么?
姜花衫聽了這句話幾乎要笑出眼淚來了。
她處心積慮汲汲營營為得就是改變所有人的結(jié)局,可沈蘭晞卻說她改變不了什么?這不是殺人誅心嗎?
她的目光猛地化為實質(zhì)性的譴責,怒道:“是你!是你們!你們沆瀣一氣想把他趕出沈園?”
沈蘭晞被她眼中的譴責刺得一怔,手臂的力道卻未松,只是眉頭鎖得更緊。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旁觀的沈清予終于動了。
他上前一步,擋在了姜花衫與沈蘭晞之間,微微側(cè)身,隔開了兩人劍拔弩張的視線。他沒有看沈蘭晞,而是將目光投向一臉憤怒的姜花衫。
“小花兒,”沈清予的聲音卻比平時緩和了許多,明顯是不想再刺激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先回去,等這件事過了我再解釋……”
姜花衫猛地轉(zhuǎn)頭瞪向他,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將他灼穿:“不是哪樣?!你又怎么知道,什么都不懂的那個人一定是我?!”
沈清予被她這句尖銳的反問刺得一滯,喉結(jié)輕輕滾動了一下,臉上掠過一絲錯愕。
就在這短暫的僵持中,祠堂內(nèi)的杖刑聲毫無預兆地戛然而止。
這突如其來的死寂,比之前的行刑聲更讓人窒息。
姜花衫臉色煞白,再也顧不得與沈清予爭辯,猛地轉(zhuǎn)頭死死盯住那扇緊閉的門扉,一種強烈的不安讓她渾身發(fā)冷。
“吱呀”——
沉重的祠堂大門發(fā)出一聲悶響,一道極其高大的身影緩緩從里面走了出來。
鄭松面色沉肅,目光在眾人臉上逡巡了一圈,側(cè)身讓出一條路。
姜花衫心下一沉,正要抬步往里沖,卻在看清門內(nèi)景象的瞬間,血液仿佛瞬間凝固,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祠堂內(nèi)光線幽暗,兩名身形健碩的保鏢一左一右,幾乎是完全承托著一個身影,緩慢而沉重地邁過那高高的門檻。
沈歸靈如同一架被打碎骨頭的傀儡,墨色的發(fā)絲被冷汗浸透,凌亂地貼在皮膚上,長而密的睫毛在近乎透明的臉頰上投下兩道脆弱的陰影。
最觸目驚心的是他的后背。
破碎的布料下,是縱橫交錯、皮開肉綻的杖痕,鮮血沿著傷口緩慢地滲出,順著他無力垂落的手臂,一滴一滴砸落在祠堂門前光滑的青石板上。
沈歸靈就像是一尊被精心雕琢卻又被無情打碎的白玉雕像,頭無力地偏向一側(cè),脖頸處青筋顫動,但即便如此也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
姜花衫緩緩側(cè)頭,兩人身形交匯的瞬間,鄭松如同一座人行巨山橫擋在她面前。
“沈……”
她只覺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揪住,說不清楚是什么感覺。她下意識地向前邁出一步,總覺得自已應該再做些什么。
“衫衫!”沈蘭晞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幾乎是用上了力道,將她牢牢禁錮在原地,不讓她再向前半分。
“別動?!彼穆曇魤旱脴O低,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緊繃。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一陣急促而整齊的腳步聲打破了祠堂的肅靜。
眾人驚愕地循聲望去。
只見回廊盡頭,數(shù)名身著筆挺黑色制服的人員,在一隊荷槍實彈特警的護衛(wèi)下,如同利刃般切入這片混亂的場域。為首一人,約莫四十歲上下,面容冷硬如鐵,眼神銳利如鷹,手中持著一份醒目的紅色封皮文件。
國家安全局的執(zhí)法員。
沈家眾人立馬認出了對方的來歷,臉色微變。
那人的目光在眾人中逡巡了一圈,最終精準定格在了渾身是血的沈歸靈身上。他無視了其他人,徑直走向鄭松,亮出證件和那份紅色文件:“國家安全局特別行動組?,F(xiàn)正式接管重要嫌疑人沈歸靈。這是最高級別的接管令?!?/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