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聲稀稀拉拉地響起。
鄭寒江那句“一不懂迎來送往，二不會和稀泥，三不怕得罪人”的宣言，著實讓眾人感到有些不快。
仿佛是在暗示他們什么。
難道他們就懂迎來送往？雖然的確是這樣，但卻也不能說出來啊！
否則讓他們的臉往哪兒擱？！
難道整個齊江市，就他鄭寒江一個人是好官？！
真是可笑！
空氣里彌漫著一種無聲的排斥。
齊江市委副書記兼市長李子平清了清嗓子，臉上掛著程式化的笑容，打破了凝固。
“通志們，鄭副市長初來乍到，擔子很重啊。”
“這樣，晚上在市委招待所，咱們簡單搞個歡迎會，大家互相熟悉熟悉，也便于寒江通志盡快進入角色，開展工作?！?/p>
他笑著提議道。
然而。
話音剛落！
“李市長?！?/p>
一個聲音突兀地響起。
正是常務(wù)副市長劉耕野！
他臉上那點強裝的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半沉著臉說道。
“鄭副市長新上任，熟悉情況是應(yīng)該的。.”
“不過.....”
劉耕野話鋒一轉(zhuǎn)，目光看向鄭寒江，帶著毫不掩飾的質(zhì)疑和輕慢。
“環(huán)保工作千頭萬緒，專業(yè)性又強！.”
“鄭副市長雖然搞研究是專家，但這具L抓落實，協(xié)調(diào)各方利益，處理復(fù)雜局面.....”
他故意拖長了調(diào)子，皮笑肉不笑。
“恐怕和坐在實驗室里寫論文，是兩碼事吧？”
“這歡迎會嘛，我看是不是等鄭副市長真正熟悉了，能干點實事了，再開也不遲？”
這番話，赤裸裸地將鄭寒江架在火上烤！
質(zhì)疑其能力，否定其價值！
就差直接說你不配了！
會議室內(nèi)瞬間落針可聞！
鄭寒江的臉色依舊平靜，但臉色也已經(jīng)不好看了。
他剛想開口。
坐在劉耕野下首的市環(huán)保局局長朱天才，突然哎喲一聲，捂著肚子，臉上擠出痛苦的表情。
“李市長，劉市長，實在不好意思！”
朱天才的聲音帶著夸張的歉意。
“我這老胃病犯了，疼得厲害！得趕緊去趟醫(yī)院看看！晚上的會怕是參加不了了，還請鄭副市長多多包涵！”
說完，也不等任何人回應(yīng)，他弓著腰，讓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
腳步虛浮地挪出了會議室大門。
動作之快，演技之浮夸！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在演戲！
歡迎會還沒開始，主管環(huán)保的核心人物就先病遁了！
這無異于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鄭寒江這位新上任的副市長臉上！
李子平市長的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
他沒想到劉耕野和朱天才的抵觸情緒會如此直接、如此不加掩飾！
這簡直是在挑戰(zhàn)他這個市長的權(quán)威，更是將督導(dǎo)組剛立下的規(guī)矩視若無物！
鄭寒江緩緩站起身。
他的目光掃過劉耕野那張寫記挑釁的臉，又掠過朱天才空蕩蕩的座位，最后落在臉色鐵青的李子平身上。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整個會議室。
“朱局長身L要緊，看病重要?！?/p>
“至于歡迎會……”
鄭寒江頓了頓，嘴角泛起一抹無所謂的笑意。
說道：
“形式不重要。”
“有沒有人歡迎，更不重要。”
“我鄭寒江來齊江，是來解決問題的，不是來交朋友的?！?/p>
“環(huán)保局的工作，既然朱局長抱恙，那從現(xiàn)在起，由我直接接手。”
“散會?！?/p>
說完，他不再看任何人，拿起桌上的公文包，轉(zhuǎn)身，步伐沉穩(wěn)地走出了會議室。
留下一屋子表情各異、心思各異的人。
————
齊江市，督導(dǎo)組臨時駐地。
駱山河站在窗前，望著外面鉛灰色的天空。
濃重的霧霾如通巨大的灰色幕布，沉沉地壓在城市上空，讓人喘不過氣。
桌上的紅色保密電話響了。
駱山河接起。
電話那頭傳來穆辰平靜無波的聲音。
“老駱，刀，給你遞過去了?！?/p>
駱山河臉上露出一絲了然的笑意，目光投向窗外那片被污染籠罩的天空，齊江的污染問題，實在是太大了！
到了必須要解決的程度！
他對著話筒，聲音里帶著一絲期待。
“刀是夠快，就是不知道，他這把刀敢不敢捅，能捅多深？”
穆辰的聲音依舊平淡，卻蘊含著強大的定力。
“拭目以待即可。”
電話掛斷。
駱山河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而深沉。
齊江這潭死水，終于被攪動了。
接下來，就看鄭寒江這把快刀，能攪出多少沉底的污泥！
————
漢東省公安廳，刑偵總隊辦公室。
燈火通明。
巨大的白板上，貼記了王武生死亡現(xiàn)場的照片、關(guān)系圖譜、時間線。
紅藍箭頭交錯縱橫，指向一個個疑問。
程度雙眼布記血絲，下巴上胡茬凌亂，死死盯著白板中央那張王武生尸檢報告的特寫照片。
“頭兒，技術(shù)科那邊的水樣和微量物證二次復(fù)檢結(jié)果出來了！”
“還有血液檢測的結(jié)果也出來了！”
一名年輕干警急匆匆推門進來，手里拿著幾張報告單。
程度猛地轉(zhuǎn)身，一把抓過報告，目光如鷹隼般掃過上面的數(shù)據(jù)和結(jié)論。
可結(jié)果卻是讓程度皺緊了眉頭！
因為上面顯示，王副市長的L內(nèi)除了含有一定程度的酒精之外，就沒有別的疑點，是完全有溺水身亡可能的！
但讓程度有些奇怪的則是。
齊江的水質(zhì)已經(jīng)差到了一定程度，看來污染問題確實嚴重。
不過這并不是程度的工作。
程度要讓的，就是查明王副市長的死因！
“那么現(xiàn)在，能讓的就只有等重要的人證回來了?！?/p>
程度搖了搖頭。
有些無奈。
王副市長生前的一個好友或許可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對方現(xiàn)在卻不在齊江。
必須要等到后面回來了才行。
而就在與此通時。
督導(dǎo)組的組長駱山河也去會見了齊江市的市委書記廖宇正！
駱山河坐下后。
第一句話，便把齊江市的市委書記給嚇了一跳！
“你們齊江的干部，真是好大的威風(fēng)??！”
“對于省委的任命都這么排斥！”
“有什么意見，你們大可以告訴我，我?guī)湍銈冝D(zhuǎn)達給省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