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利苦笑，“喬書記，您也知道我背后最大的靠山就是沈領導，現(xiàn)在沈領導出事，我今后的前程也就那樣了，與其在達關混日子，倒不如調(diào)回黃原，說不定還能有其他機緣。”
韓利急于想回黃原，一方面固然是家庭的緣故，另一方面則是回到省城，也比較有機會在領導眼皮底下露臉，說不定還能有新的機緣，而他在達關繼續(xù)干下去，失去了沈萬林這個靠山，基本上就是在浪費時間。
聽到韓利如此解釋，喬梁為之沉默，韓利這么說也有他的道理，不過喬梁還是挽留道，“韓利同志，其實在基層沉下心來干也未必不能發(fā)展出一番新天地，你可以考慮留下來?！?br>韓利道，“喬書記，我跟您不一樣，您上面有人，在基層穩(wěn)扎穩(wěn)打就能升上去，我在基層干下去可能就真的是徹底扎根基層了，倒不如趁現(xiàn)在還有點人脈，努力活動活動，盡量調(diào)回去?！?br>韓利這話幾乎是掏心窩子在跟喬梁交流了，他和喬梁沒有利益沖突，再加上又一心想離開，所以也不怕和喬梁講真話，否則以兩人各自的身份和職務，他委實不該和喬梁講這些。
頓了頓，韓利接著道，“喬書記，我現(xiàn)在就是先跟您打個招呼，主要是讓您心里有個數(shù)，如果我真能調(diào)走，也免得您一時手忙腳亂找不到合適的人接任?！?br>喬梁凝視著韓利，對方說到這份上了，他也不好再說啥挽留的話，道，“好，我知道了?！?br>韓利自嘲地笑道，“不過可能也走不了，現(xiàn)在八字沒一撇，我只是想著趁著回去過年的功夫，再使點勁?！?br>喬梁輕輕點頭，韓利這么說，他覺得對方是藏拙了，如果不是已經(jīng)活動到有一定眉目，韓利是不可能過來跟他說這個事的。
韓利沉默了一下，很快道，“喬書記，事情就是這么個事，您要是沒其他事的話，那我就先回去了?！?br>喬梁點頭道，“好?！?br>將韓利送到門外，目送著對方離去，喬梁眉頭微蹙，韓利真要調(diào)走的話，對他來說還真不是啥好消息，對方擔任縣局的分管領導，平時雖然不怎么管事，但至少還能不偏不倚地支持他，不至于給他拖后腿，換一個人來，如果能按他的意志去安排人選，那倒是最好不過，就怕這事沒法由著他的想法來，喬梁現(xiàn)在最擔心的是趙青正和錢正等人見縫插針插手干預縣里的重要人事。
“總要未雨綢繆?！眴塘狠p聲自語著，不管韓利是不是確定會調(diào)走，又或者這個位置的人選能不能由他決定，他總要提前有所準備，只不過韓利這個位置的人選，他一時半會似乎還真找不到合適的人。
默默尋思了一會，喬梁頭疼地揉了揉眉心，這還真是個麻煩事。
轉(zhuǎn)身走回辦公室，喬梁琢磨片刻，給蔡銘海打了個電話，讓對方過來一趟。
思來想去，喬梁這時候唯一能想到的人選也就蔡銘海了，如果能將蔡銘海進一步重用，讓對方接替韓利的位置，這對喬梁來說是最完美的結(jié)果，但蔡銘海才被處分沒多久，短時間內(nèi)要重新啟用恐怕沒那么容易，市里很難通過和同意，尤其是趙青正和錢正絕對會施加干擾和阻力。
不管怎么說，喬梁得先跟蔡銘海談一談。
省城黃原。
臨近中午，邵冰雨像往常一樣來到單位食堂吃飯，她剛調(diào)到婦聯(lián)沒多少天，剛安頓下來，雖然在婦聯(lián)旁邊租的公寓宿舍是帶廚房的一室一廳，從婦聯(lián)大院要走回去也很方便，就幾分鐘的路程，但邵冰雨一個人卻是懶得做飯，之前在江州工作的時候她就很少自己下廚做飯，現(xiàn)在調(diào)到省婦聯(lián)，剛過來要熟悉工作比較忙，她更沒心思自個下廚做飯，反而是在單位食堂吃飯更省事。
剛打完飯坐下來，邵冰雨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來電顯示，邵冰雨微微一怔，本來要按下接聽的手不由停住，一時不知道該接還是不該接。
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讓邵冰雨臉上露出複雜的神色，離婚后，她雖然沒有刪除前夫姜文孝的聯(lián)系方式，但兩人基本沒聯(lián)系過，因為兩人沒有孩子，財產(chǎn)分割又早在離婚的時候分割得一清二楚，兩人之間也沒什么好糾纏的，所以離婚后各自都不打擾對方的生活，算是好聚好散，這會看到前夫姜文孝突然打電話過來，邵冰雨有一種難以名狀的心情。
猶豫了一會，邵冰雨終歸還是接起了電話。
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邵冰雨沒有說話。
電話對面，姜文孝面露尷尬之色，他跟邵冰雨這么久沒聯(lián)系了，突然打電話給邵冰雨，姜文孝同樣也很不自然，聽邵冰雨那邊沒有吱聲，姜文孝猜到邵冰雨的心情恐怕跟他差不多，這時候他只能先主動出聲道，“冰雨，許久沒聯(lián)系了。”
邵冰雨定了定心神，“你有什么事嗎？”
姜文孝道，“冰雨，是這樣的，我下午要去黃原出差，我想著咱們好多年沒見了，晚上方便一起吃個飯嗎？”
邵冰雨淡淡道，“既然都很久沒見了，那就更沒必要刻意見這一面了吧？”
聽到邵冰雨直接開口拒絕，姜文孝愣了一下，趕緊又道，“冰雨，怎么能說刻意見一面呢，說實話，咱們離婚這么多年都沒咋聯(lián)系，這實在是太不應該了，雖然離婚了，但咱們畢竟也曾是一家人，我心里邊也一直都是把你當成老朋友一樣的，之前之所以沒怎么主動聯(lián)系你，主要是怕你誤會，以為我還想繼續(xù)糾纏你?！?br>邵冰雨皺眉道，“那你現(xiàn)在就不怕我誤會？”
姜文孝道，“冰雨，都過了這么久，我想你現(xiàn)在總不至于還會誤會吧？咱們現(xiàn)在見面，就跟老朋友一樣，我也是想到你剛好在黃原，想看看你的近況?！?br>邵冰雨猶豫間，姜文孝不給邵冰雨拒絕的機會，立刻又道，“冰雨，那就這么說定了，咱們晚上見，下午我把吃飯的酒店地址給你發(fā)過去?！?br>姜文孝說完就掛了電話，輕吁了口氣，他雖然不給邵冰雨拒絕的機會就掛了電話，但邵冰雨晚上到底會不會赴約還是個未知數(shù)，姜文孝這會心里也是無奈得緊，為了完成宋良交待的任務，他不得不豁出臉皮。
……
時間一晃到了晚上，六點左右，姜文孝站在酒店門口等著，不時抬手看著時間。
姜文孝是下午兩點多跟隨宋良一起到黃原來的，宋良直接去了省大院，姜文孝則是到了黃原市區(qū)后就提前下了車，他之前來過黃原許多次，對黃原頗為熟悉，市區(qū)有幾家飯店他吃了都覺得不錯，提前下車后，他就直接過來之前來過的一家飯店訂了包廂，然后給邵冰雨發(fā)了地址過去，而后就是無聊的等待。
對于邵冰雨答應晚上一起出來吃飯，姜文孝心里也是放下一塊大石，他是在來黃原的路上再次給邵冰雨發(fā)信息的，當時是在宋良的詢問下，不得不再次給邵冰雨發(fā)信息，只不過邵冰雨遲遲未回信息，搞得姜文孝心里邊七上八下，宋良對晚上吃飯的事明顯很上心，姜文孝哪怕是只為了巴結(jié)宋良，也得將這事辦好，但又不好一直催問邵冰雨。
直到快到飯店的時候，姜文孝才收到邵冰雨的回複，對方就回了個‘好’字，姜文孝心里頓時踏實下來，這說明邵冰雨會過來。
只是這會在等待邵冰雨過來的功夫，姜文孝想著宋良的安排，又覺得哪里不太對勁，宋良原本并沒有說要安排酒店，而是讓他確定約到了邵冰雨后再告訴對方，他會晚點到，但他給宋良打了電話告訴對方邵冰雨會出來后，宋良卻又臨時改主意說他會安排酒店，讓姜文孝換到他安排的酒店。
姜文孝不得已又趕到宋良安排的酒店，然后又給邵冰雨發(fā)信息說換了吃飯的地方。
此刻，姜文孝神色莫名，宋良對此事超乎尋常的熱情讓他心里感到怪怪的，對方似乎在刻意安排什么。
默默思考的功夫，姜文孝看到一輛車子在跟前停下，車上下來的正是邵冰雨，顧不得多想，姜文孝立刻迎了上去，“冰雨，你來了?！?br>邵冰雨看著姜文孝，比起中午剛接到姜文孝電話時的複雜心情，邵冰雨現(xiàn)在已然平靜了許多。
同姜文孝對視了一眼，邵冰雨道，“好久不見。”
姜文孝點頭道，“是啊，好久不見，你還是一點沒變，仍然這么漂亮。”
姜文孝說的是實話，邵冰雨的美是驚人的，當年在關州，她可是公認的關州體制內(nèi)第一美女，離婚這么久，現(xiàn)在的邵冰雨依然還是那么驚艷美麗楚楚動人。
邵冰雨瞅了瞅姜文孝，“以前的你好像不怎么會夸人，現(xiàn)在也變了不少?！?br>姜文孝呵呵一笑，“人嘛，總是會改變的，現(xiàn)實的毒打多遭受一點，不想變都得變?！?br>邵冰雨聞言目光微微一動，平靜地看著姜文孝，不緊不慢道，“聽你這么說，似乎你經(jīng)歷了現(xiàn)實的毒打，然后這毒打讓你得到了什么回報，由此看來，你現(xiàn)在好像已經(jīng)混得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