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深：
“你做了什么？”
羊枯：
“殺了他，然后把他的尸塊丟進了紅衣柜之中。
“如果他是一個人類的話，會被衣柜復(fù)活成功。王者歸來。
“如果是偽人，就會衣柜里的黑暗空間排出。
“紅衣柜是最好的怪談判斷器，從來沒有出過錯?！?/p>
高深心中一顫。
他進入黑暗空間，聽到只剩下一顆人頭的黃淮說過，這片空間絕對不會有任何怪談。
紅衣柜內(nèi)的世界，是天然的怪談屏蔽器。
羊枯也是利用了這一特性，紅衣柜只能復(fù)活人類，不能復(fù)活怪談；無論多余的人偽裝的再逼真，基因能力全部一樣，都不可能被其復(fù)活。
也只有羊枯這個瘋子，才會想到這種方法。
如果老王還是一個活人，那被丟進紅衣柜復(fù)活成功，也會變成一具定期需要人祭的怪談。
高深追問道，盡管他的內(nèi)心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
“他……沒復(fù)活？”
羊枯：
“只是一堆腐爛的尸塊
“被博物館收容了起來，研究一下多余的人的特性。”
高深：
“王志軍……從一開始，他自已知道，被多余的人取代了么?！?/p>
羊枯坦誠道：
“我不知道。
“關(guān)于怪談的種種特性，盡管無數(shù)學(xué)者日夜以繼的研究，但是許多謎團到現(xiàn)在仍然沒有一個蓋棺結(jié)論。
“被多余的人取代的人類，有的知道自已是怪談，在人類社會小心翼翼生活的；有的到死都不知道自已是怪談，它們繼承了本體的記憶，到死都堅定認(rèn)為自已是人類……除了周圍的人，發(fā)現(xiàn)他們的性格和習(xí)慣不斷產(chǎn)生異變。
“我的判斷是，‘王志軍’，自已都不知道自已是多余的人?！?/p>
高深：
“王志軍說，你是為了駕馭紅衣柜，和他產(chǎn)生了爭執(zhí)，才動手殺了他?！?/p>
羊枯沒有否認(rèn)：
“是否駕馭怪談，甚至吸納怪談的一部分，來和怪談戰(zhàn)斗。這件事情，我和真正的王志軍一直有分歧。
“但我說了，和我有爭議的，是‘真正的王志軍’。
“那個人類王志軍已經(jīng)死了，虛假的王志軍，只配丟進紅衣柜當(dāng)做我的研究材料?！?/p>
聽完了羊枯的解釋，高深并沒有相信他的話。
羊枯的詭秘程度，是自已目前見到最可怕的一個人。感覺他說的每一句話，他賭約輸給自已，都仿佛是故意計算好的。
甚至，他根本不是一個人類，而是紅衣柜創(chuàng)造出來的復(fù)制品。嚴(yán)格來說他也是怪談。
羊枯到底為什么要殺王志軍，雙方都是各執(zhí)一詞。王志軍的說法更符合常識，羊枯的解釋雖然有一些漏洞，但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卻對上了。
王志軍回憶，在臨死之前，記憶缺失了一大塊，他根本不記得死前發(fā)生了什么事。
有可能，是在他對隊友大開殺戒的情況下，讓羊枯喪失了最后一點耐心。一刀劈下了他的頭，丟進紅衣柜做實驗。他自已卻渾然忘了。
也有可能，王志軍根本就是一個正常人，從來沒有被替換過。羊枯潑了無數(shù)臟水，在師父身上，就是為了掩飾自已為了駕馭紅衣柜、弒師滅跡的罪行。
他口中“王志軍”做過的一切，高深目前都無法查證。
而且，在某個時間線，羊枯還有殺死另一任部長黃淮的戰(zhàn)績?？芍^是劣跡斑斑。
或許，王志軍口中的是真相；或許，羊枯說的是事實；也有可能，雙方都是對的，兩個人都在撒謊。
羊枯冷冷道：
“你在猶豫。
“你見過‘王志軍’，覺得他是一個正常人類。所以你不相信我的話?！?/p>
他“好心”提醒道：
“被【多余的人】感染之后，產(chǎn)生的復(fù)制模因不止一個。
“墨西哥有一個案例，某個農(nóng)夫被感染之后，整個小鎮(zhèn)幾千口人全部死光了。取而代之，擠滿這個小鎮(zhèn)的，是上萬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同一個農(nóng)夫。每個人都堅持認(rèn)為自已是最初那個，其他人是‘老巫婆施加的巫術(shù)’。”
“殺了一個王志軍之后，怎么會又冒出來一個王志軍，你遇到的那個，大概率也是多余的人。
“所以，建議你交出他的下落，讓我把這個多出來的王志軍再殺一次?！?/p>
羅生門的事實，撲朔迷離。
先不在這浪費時間了，之后去怪談?wù)搲瑢ふ腋嘧糇C。
高深不再糾結(jié)這個問題：
“我可以問第二個問題了么。”
羊枯：
“你的第一個問題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你確定嗎?！?/p>
高深：
“我確定?！?/p>
羊枯：
“很好。我們的賭約，已經(jīng)完成了三分之一。
“好好想想，你的第二個問題是什么。”
這個男人身上有千萬個謎團，高深只覺得無數(shù)問題涌到了嘴邊，想要開口的時候，卻被卡住了。
他思索了幾秒鐘。
接下來要問的問題，重點應(yīng)該放在血之門上。
羊枯曾經(jīng)主動進入過血之門，他一定清楚，通關(guān)六號門之后大教堂的懺悔室里，究竟藏著什么東西，“升入天堂”又是指的什么。
但是羊枯同樣失敗了，在第五或者第六號門，被一個綠色嬰兒寄生的臍帶吸走了皮膚之下一切血肉。
高深慎重考慮了一下，問題的方向，或許可以是——
如何才能通過血之門六扇門。
但是這個念頭只出現(xiàn)了一秒，就被掐死了。
先不要說，羊枯本身死在了血之門，并沒有通關(guān)。同樣一扇門，背后的世界和任務(wù)也不一樣，羊枯經(jīng)過的五號門或者六號門，對自已或許有一點參考價值，但是絕對不值得浪費一個問題名額。
過門，主要靠的還是實力、細(xì)心和運氣，沒有什么必定通關(guān)的方法。
那么或許，高深的問題可以轉(zhuǎn)變?yōu)椤?/p>
懺悔室內(nèi)的“升入天堂”指的是什么？
這個問題，他多思考了幾秒鐘之后，也是選擇了放棄。
如果能通關(guān)六號門，那么遲早進入懺悔室，知道“天堂”的意義；如果死在了之前的門，那知道了這個秘密更毫無意義。
未來的神級高深，特意讓自已去過門。說明懺悔室?guī)淼慕Y(jié)局是好的，至少不會坑自已。
這個問題，也不值得花費一個名額。
那么，關(guān)于門，只剩下一個問題了：
“最后一扇門，殺死你的綠嬰是什么？”
嬰兒的污染，已經(jīng)蔓延到了四號門，連004號隊長西裝男都中招了，小黑屋都無法治愈。
這個嬰兒不是血之門世界的原住民，而是外來的產(chǎn)物。
自已繼續(xù)這么闖下去，遲早也要面對它。
羊枯回答：
“那是個嬰宇宙逃出來的失敗品。”
高深：
“嬰宇宙，又是什么東西？”
羊枯：
“你應(yīng)該知道，人類清除計劃委員會?！?/p>
高深：
“大概了解一點，是一個符號為怪鳥，以清理掉地球上所有人類為終極目的的瘋子組織?！?/p>
羊枯：
“說他們是瘋子……并不是一件準(zhǔn)確的事情。
“更確切的說，委員會的成員，是一群有殘缺的天才。
“他們對這個世界本質(zhì)的理解，對于怪談的研究，可以說，在很多方面都出超過了對策科幾十年的積累。”
高深：
“這群瘋子自已不也是人類么，他們?yōu)槭裁匆獨缛祟悾?/p>
羊枯：
“這算是一個新的問題，和綠嬰無關(guān)；如果你想要知道的話，需要再消耗一個名額?！?/p>
高深表示了拒絕。
除了綠嬰之外，他還剩下最后一個問題，那個問題，很重要，他必須要問。
關(guān)于委員會的事情，只能暫時放棄了。
羊枯真身仍然藏于黑暗，他的聲音，像是來自很遠(yuǎn)的地方：
“嬰宇宙實驗體，是一個濃縮的納米宇宙，委員會無數(shù)登峰造極、宛如天才一般的試驗品之一。
“他們的初始目的，是在無數(shù)被怪談入侵的平行世界，創(chuàng)造出一個沒有任何怪談的、回歸正常的初始世界。
“這個正常的世界，萬事萬物都遵守科學(xué)和最基本的自然法則，死了就是死了，不會變成鬼或者腐尸；天上不會飄過發(fā)泡的鯨魚尸體，打開門進入的是你家?guī)皇钱惪臻g。
“如果這個計劃成功過。那么，我們大多數(shù)人類只要遷移進去，然后鎖死和外面世界的通道，那些肆虐的怪談，沒有一個可以影響到這個純粹正常的美好宇宙。
“一切都會恢復(fù)到最初?！?/p>
聽了他的解釋，高深不僅沒有理解，反而越來越糊涂了：
“委員會的目的不是幫助怪談，清理人類么？
“他們?yōu)槭裁从忠芯窟@個嬰宇宙？
“這不是和他們的最初目的背道而馳了?！?/p>
老奸巨猾的羊枯：
“想要知道么。
“這個問題，涉及到委員會，同樣需要新開一題?！?/p>
高深差點一口氣上不來：
“你是真的黑心，和你這張臉一樣黑。
“我問你的是綠嬰的來歷，你不講清楚嬰宇宙，怎么可能回答清楚第二個問題。”
羊枯冷冷道：
“綠嬰的來歷，就是來自嬰宇宙。其實說到這里已經(jīng)夠了，我講的很清楚了。
“再往下多說一點，本來就是附送。
“你如果不想聽的話，我先走一步。請便?！?/p>
看著側(cè)面一張一合的紅衣柜，高深只能忍氣吞聲道：
“你先講綠嬰吧。
“最后一個問題我留著，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