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好!”她低頭靠在他的胸口,連抬頭看他的勇氣都沒有,臉已經紅的不像樣。
喜悅在胸腔蕩漾,他低頭蹭著她的耳尖:
“我肩膀有傷,這兩天生活多有不便,這兩天,你回家住,好不好?”
她又應了一聲“好”。
他纏著她:“那晚上,咱們住一起好不好?”
“霍承疆,你夠了!”
柳緋煙猛地起身推開他:“你在醫(yī)院里住了半個月,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誰伺候你的,你可別告訴我,是年輕漂亮的護士這么伺候你的!”
“那不能!”霍承疆正色道:“我能是那么隨便的人,誰都可以看我的身子么!”
“那誰照顧你的?”
“當然是戰(zhàn)友了!”
“那你現(xiàn)在怎么就.......”
他將她再次拖回身邊,神色凝重看著她:
“緋煙,你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是真有種跟死神擦肩而過的錯覺!”
當初他那個爹,為了讓他替他的好大兒下鄉(xiāng),特意將他年齡改大了兩歲。
參軍的時候,說是18歲,實際才16歲,槍林彈雨十幾年,他經歷過的事不少。
可那天晚上在青蛇山發(fā)生的事,至今想來,還是那么不可思議。
柳緋煙追到蒼古鎮(zhèn),告訴他青蛇山有危險。
霍承疆是不信的,他這輩子要是信命,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他更信自己的槍和子彈,信自己的經驗,而不是子虛烏有的可能。
可那天晚上,當其中一個戰(zhàn)友踩到陷阱時,他便莫名想起了柳緋煙的話。
當暗處的埋伏被一一清除,逐漸像敵人老窩靠近時。
田志林似乎突然發(fā)現(xiàn)了什么,伸手便要去撿。
“危險!”他察覺危險,本能便想將田志林給推到一邊。
可電光火石一瞬間,他卻做出了不同反應,沒就勢撲過去,而是順手奪過旁邊人用來打草驚蛇的棍子,打在田志林小腿上。
“??!”田志林吃痛倒下的瞬間,連著一發(fā)子彈打過,打中了身后不遠處的大樹上。
天亮后,被抓獲的敵人,盡數(shù)抓下了山。
他站在那顆大樹面前,摸著子彈洞穿過后的痕跡,回憶氣昨天晚上發(fā)生的種種。
如果他遵循本能,將田志林給撲倒,依著那子彈的高度和位置,必然從他的腰間穿過。
那么,他這輩子可能再也.......
到了醫(yī)院后,醫(yī)生見他傷的厲害,建議給他做局部麻醉。
若是以前他會排斥,擔心麻醉影響神經導致反應遲緩,這是軍人大忌。
可那天,他心思恍惚,也沒想就同意了。
原本只是局部麻醉,以他的意志力,按理說,不至于昏睡過去。
可那天手術,他就是睡了過去。
醒來后,就聽幾個醫(yī)生在討論。
“子彈打中了這幾節(jié)脊柱骨,以目前的醫(yī)學技術,很難做到讓他再次站立起來!”
他很是不高興,不過是肩膀受了傷,怎么就傷到腰間站不起來了。
隨后,他便聽到高政委幾個老領導焦急道:
“怎么能站不起來呢?他還這么年輕,前程大好,站不起來,你讓他這輩子......”
醫(yī)生嘆了口氣:“幾位領導,我們也希望能讓他站起來,可目前的國內醫(yī)學條件,真達不到這個要求。
即便是送到國外,這個希望也很渺茫,只能好好照顧,期望將來醫(yī)學發(fā)展到一定地步,能解決這個難題!”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站不起來?”他狂怒大喊,完全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他身體素質那么好,壯的可以打死一條牛,突然告訴他再也站不起來,這誰能接受?
幾個領導看他的目光滿是憐憫惋惜,他們讓他振作起來,即便不能上戰(zhàn)場,也能為國家奮斗。
他聽不進去,憤怒的砸碎身邊能砸的一切,隨后陷入無望的沉默之中。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他不得不接受。
他不但不能站起來,連上廁所等起碼的生活自理都做不到,只能像個廢物一樣癱在床上。
他那幾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姊妹,一個個登門拜訪,表面兄友弟恭嘆息不已,可那眼里明晃晃的幸災樂禍卻不加掩飾。
尤其是那老東西跟那個賤人在一起后,生下的那個女兒。
“你不是很厲害嗎,你不是一個打十個嗎,可你看看你現(xiàn)在像什么,像條斷了腿還吐著舌頭不肯去死的野狗。
二哥,你怎么就不去死呢,你要是死了,爸也不用那么煩心?。 ?/p>
就連那個離婚多年的前妻也找上門來:“嘖嘖,得虧我當初跟你離婚了,要不然,我還得守你一輩子的活寡。
霍承疆,你知道這叫什么嗎,這就叫報應,是你小肚雞腸做事不留后路的報應!”
他們不斷刺激著他,想逼得他活不下去,了結了自己的性命,讓他們名正言順得到他外公留下的東西。
而那個被他救了的田志林,一開始還來看他,給他擦洗收拾屋子。
可漸漸的,他就不來了。
聽說他娶了某個軍區(qū)領導的女兒,聽說他前途順遂,聽說他戰(zhàn)功卓絕,聽說他事業(yè)婚姻美滿無比。
他漸漸被人遺忘,如果不是幾個老領導惦記他,一直抓著他的撫恤金不放,只怕早就被那一家子給搶走了。
他脾氣逐漸變得古怪暴躁,對誰都沒了耐心。
尤其是在知道好幾個保姆,試圖給他下毒,讓他悄無聲息死亡時,他變得草木皆兵,疑神疑鬼對誰都沒了信任,盡可能的折磨身邊人。
她的到來也不例外,一樣被他折磨的苦不堪言。
只不過,她特別能忍。
他在心里冷笑,王家那一家子混蛋玩意兒,總算找到了個能沉得住氣的人了,他倒要看看,她能忍多久。
不過,她還挺能忍的,不但能忍,還將他照顧的很好,不像前幾個保姆那么敷衍。
他心里暗想,除了她是王家安排的人,還真挑不出啥毛病。
他以為她會一直忍下去,沒想到,有一天,她也會發(fā)火。
老實人發(fā)火,和別人都不一樣。
他再一次打翻碗時,她狠狠一巴掌抽在了他臉上。
“霍承疆,你可以不滿我這個人,也可以罵我,但不許你跟糧食過不去,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一樣吃飽了就發(fā)火,還能糟踐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