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柳緋煙怒上心頭:“我在城里安家,吃喝拉撒睡,哪樣不要錢,不精打細算,我下個月喝風(fēng)??!
我欠你的恩情沒錯,你要怎么還,我都行,可你憑什么插手我的事?”
有錢誰不想吃好點喝好點,可她配嗎?
窮得叮當響,從王家拿來的錢,張淮安給的酬勞,都被他榨了個精光。
進城之后又幫薛曉晞打點進廠的事,兜里現(xiàn)在統(tǒng)共剩下不到五十塊,距離她發(fā)工資的時間,還有22天。
這二十多天,但凡她有個意外,她要怎么辦?
她歷經(jīng)了前世顛沛流離的生活,重生之后一點安全感都沒有,不是害怕錢不夠花,就是擔(dān)心許文杰突然像鬼一樣冒出來。
還有那個像毒蛇一樣,不知打著什么主意的姚金鳳,一個風(fēng)吹草動,都會讓她惶恐不安。
這樣的情況下,她不攢點錢怎么能行。
霍承疆冷著臉,也不知在想什么,就在柳緋煙吼完,后知后覺有點害怕時。
他的手落在了她的肩上,慢慢移到了后脖頸,低頭對上她的目光:
“柳緋煙,你知不知道得寸進尺這幾個字是怎么寫的?”
柳緋煙腦子一頓,背心冒出冷汗,恨不得扇自己兩個巴掌。
她這是干啥呀?
想盡辦法制造各種誤會,不就是想讓人誤會,她跟霍承疆有關(guān)系么。
要不是有霍承疆這尊殺神鎮(zhèn)著,姚新玲只怕早就把她給賣了。
她無依無靠,身邊都是只會算計她的親人,恨自己不能像武俠片里的女魔頭,擁有飛檐走壁、出掌震碎人骨的絕世武功。
可那點倔強的自尊,讓她無法示弱道歉,也不覺得自己該道歉。
“霍大哥,我日子有多難,你又不是不清楚,這么個花法,過兩天我就得吃土了!”
霍承疆收回手,輕哼一聲:“你刻意送上門去討打,就一點好處沒撈著?”
柳緋煙心猛地一抽,霎時有種被他看穿的錯覺。
她之所以回柳明勛那邊,除了給柳明勛、姚新玲添堵外,還真就像霍承疆說得那樣,不可能一點好處不圖。
前世,她無意中發(fā)現(xiàn),姚新玲背著柳明勛藏了一筆私房錢。
這錢,還就藏在姚金龍和姚金虎的房間里。
這事,姚新玲做得隱秘,誰都不知道,她要不是前世偷聽到姚新玲跟姚新海的說話,她也不知道。
姚新玲藏的那筆錢,好像是為姚金鳳鋪路的。
聽兄妹倆那口氣,好像在京城認識了一個厲害人物,攢這錢就是為了給人打點的。
前世今生,柳緋煙都沒想明白一件事,姚金鳳不過是個侄女,姚新玲為啥會把姚金鳳看得比親閨女還緊要。
那兩天,姚新玲在醫(yī)院里照顧姚貴軍。
柳緋煙靠著前世跟老中醫(yī)學(xué)的手藝,在家里配了點驅(qū)蚊的藥,公然在房間里點了熏香。
蚊子確實沒了,柳明勛和龍虎兄弟都睡得很香很沉。
柳緋煙摸進龍虎兄弟的房間,移開衣柜,從衣柜后面的墻洞里,掏出姚新玲藏的錢。
她知道姚新玲為人謹慎,拿了錢之后,她把自己事先準備的一沓子冥幣給放了就進去。
兩頭各放了一張真的,依然如原樣包扎得整整齊齊,如果姚新玲短時間內(nèi)不急用錢,不去查看,壓根意識不到,柜子后面被人動過。
原本以為姚新玲沒攢多少錢,沒想到,她居然攢了八千多。
柳緋煙毫不客氣笑納了,反正這錢多半是柳明勛的獎金和工資,全當是補償她的撫養(yǎng)費了。
這件事,她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從作案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一個星期了。
姚新玲那里一點反應(yīng)沒有,可見她壓根沒發(fā)現(xiàn)。
可霍承疆是怎么.......
霍承疆眼神犀利,似能望進她的靈魂深處:
“把你哭窮的把戲,被我收一收,不頂用的!”
柳緋煙壓下心頭惶恐,跟他上了車。
回到院里,煨在爐子上的雞肉香味,已經(jīng)彌漫了整個院子。
幾個小孩兒趴在大門口,吸溜著口水,透過門縫朝里頭張望,見兩人回來,如受驚嚇的鳥兒四散逃竄。
柳緋煙想起爐子上的雞肉,壞了!剛那會兒走得急,她都沒把鍋給拿起來,這都耽誤幾小時了,也不曉得糊了沒。
“別動!”霍承疆將她拎到一邊:“去那邊坐下!”
柳緋煙心下感動:“沒事的,霍大哥,我還能.......”
霍承疆掀開鍋蓋:“你一身藥味,別把我的菜給壞了!”
柳緋煙氣得咬牙捶凳子,一天是今兒日頭太毒,曬得她腦子不清醒,不然,她怎么會以為,霍承疆是在心疼她呢。
霍承疆把飯和菜給盛了出來,給她盛了一點點飯。
柳緋煙看著那一丟丟飯,心下腹誹,喂貓呢,她吃這么一丟丟能飽?
霍承疆把雞腿放她碗里:“趕緊吃,別拿受傷當借口,賴掉給我做飯這事!”
飯不夠,那必然是要菜來湊的,柳緋煙也不打算在他面前裝矜持,想到他今天莫名其妙買那么多東西,就恨不得把這一鍋全都給吃掉,一塊都不給她留。
霍承疆瞧她鼓著腮幫,發(fā)泄似的啃著碗里雞腿,嘴角微微勾起。
柳緋煙覺得這是自己重生以來,吃得最飽的一頓飯,好像已經(jīng)吃撐了。
她剛要起身去收拾碗筷。
霍承疆已經(jīng)在收拾了:“醫(yī)生都說了,你那傷動不得,別回頭傷勢加重,又說是我害的!”
柳緋煙坐在小板凳上,一手托腮看他挽著袖子露出緊實的小臂,修長的手指在水里晃動。
或許是長期軍旅生活養(yǎng)出的好習(xí)慣,他連洗碗都站得筆直挺拔。
她暗暗在心里感慨,這人要是不說話,就這么安安靜靜站著,還真是賞心悅目的很。
唉,啥都好,可怎么就那么嘴欠,那么小氣呢。
她望著霍承疆的身影,不知不覺又陷入了前世的回憶中。
躺在床上不能動的他,那張嘴可半點不受影響。
一開始各種譏諷數(shù)落,刺得她忍無可忍,跟他大吵一架。
后來的日子,他們就像那些上了年紀的老夫老妻一樣,時不時吵鬧幾句,那日子好像還蠻有滋味的。
柳緋煙思緒飄忽,鬼使神差說了一句:
“老霍啊,你這么個性子,以后怕是娶不到媳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