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的身影,于深坑上方浮現(xiàn)。
他手中九厄量天劍嗡鳴不止,烏黑劍芒吞吐不定。
劍身吞吐著烏黑劍芒,銳利無匹。
他身形一動,便欲化作流光,追向下方深坑內(nèi)、正急墜而下的容鸞。
這時,他腦中突然響起孤闕的聲音。
“極陰,無需急于一時!容鸞此刻雖看似虛弱,但并非沒有一戰(zhàn)之力。她只是沉溺于將死的恐懼,一時難以接受。事實上,她的神魂還不會那么快就潰散。你只需拖住她,等她魂消魄散,便可不戰(zhàn)而勝?!?/p>
宋文聽后,深以為然,便生生止住了身形。
容鸞之死,已是板上釘釘之事,沒必要憑白浪費替死傀儡。
但想了想后,宋文又覺不能什么都不做。
于是,他的頭上驀然冒出了九條觸手。
觸手不斷顫動,迸發(fā)出尖銳刺耳的嗡鳴。
嗡鳴聲并不向著四周潰散,而是匯聚成一股肉眼可見的音波,直奔容鸞而去。
音波追風(fēng)逐電,很快就追上了容鸞,撞入了她的識海。
“啊——”
凄厲到不似人聲的哀嚎,自容鸞口中響起。
那聲音里,夾雜著靈魂被寸寸撕裂的極致痛苦。
原本,以影虛八階初期的實力,所施展的神魂攻擊,還不足以讓大乘中期的容鸞如此不堪。
但此刻她的神魂崩潰在即,影虛的神魂攻擊無疑是火上澆油,讓她的神魂如同被投入煉獄洪爐。
極致的痛苦,似乎反而讓本以為自已下一刻就要魂飛魄散的容鸞,看清了現(xiàn)實,意識到:她還不會那么快就身死道消。
容鸞的眼中,閃過一抹掙扎之色。
她的面前,突然出現(xiàn)一枚慘白色的骨牌。
容鸞牙關(guān)緊咬,強忍著神魂被撕裂的痛楚,調(diào)動法力,注入骨牌之中。
骨牌頓時泛起微微白光,迎向音波。
音波在白光的映照下,竟然開始削弱。
然而,就在此時。
一道重物墜地的轟響乍起。
容鸞已然下墜百余里,砸中了深坑的底部,揚起大量塵土。
玉骨看著數(shù)里外突然爆發(fā)的塵土,眼中閃過一抹愕然。
她本來想著,趁容鸞和‘刑長’激戰(zhàn)之際,趁機遠遁。
可哪料,戰(zhàn)況竟然急轉(zhuǎn)直下。
起初還氣勢如虹的容鸞,氣息莫名開始衰落,頹勢盡顯,并且還砸落在了她的不遠處。
玉骨頓時有些猶豫。
不知是該按照原定計劃,及時逃走?
還是站到‘刑長’一邊,聯(lián)手對付將死的容鸞?
這兩個選擇,各有風(fēng)險。
前者,無疑會得罪‘刑長’。
尤其是,‘刑長’頭上長出的那九條觸手,分明屬于虛妖一族;換言之,‘刑長’體內(nèi)封印著一頭虛妖。
此等底牌,絕對是‘刑長’不愿輕易對外人透露的隱秘,卻被她看到了。
‘刑長’在除掉容鸞后,很可能會將矛頭轉(zhuǎn)向她。
她自認不是‘刑長’的對手,屆時必定難逃一劫。
至于后者,則要面對容鸞。
容鸞雖然目前狀態(tài)不太對勁,但依舊不可小覷,隨手一擊,便可能要了她的性命。
“我和刑長之間,也算有些交情。不僅有魚水之誼,還幫他搜羅過極品靈石;若此刻與他一同對敵,想必他念及舊情...”
玉骨思緒急轉(zhuǎn)間,驀然發(fā)現(xiàn),容鸞的身影從塵土中沖了出來,其手中還握著那柄黑色長槍。
容鸞此刻散發(fā)出的氣勢,削弱了不少,但依舊還保持在大乘期的程度。
她先是掃了一眼高空的宋文。
宋文頭上的九條觸手,張牙舞爪的在空中舞動,但卻已停止發(fā)出那刺耳的嗡鳴。
容鸞那枚骨牌,明顯乃是神魂防御靈寶,影虛的神魂攻擊已無法對其造成實質(zhì)損傷,宋文自然不會再做無用之功。
接著,容鸞又將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玉骨。
玉骨頓時臉上一僵,只覺好似被洪荒巨獸盯上。
容鸞殺不掉‘刑長’,可對付她卻不是難事。
玉骨不再遲疑,毫不猶豫的激發(fā)了一直扣在手中的七階遁地符。
隨著符篆破碎,一道土黃色光芒乍現(xiàn),籠罩在她的周身。
她腳下堅硬的巖石,頓時如水面般蕩起一圈圈漣漪。
她的身形,瞬間沒入了巖石之中,并朝著地底深處而去。
“玉骨,休逃!你就給本座陪葬吧!”
容鸞的聲音很輕,帶著瀕死的沙啞與疲憊,卻如九幽厲鬼的索命之音,清晰無比地鉆入玉骨的耳中。
下一刻,黑色長槍便被容鸞擲出,沒入下方巖石,直刺玉骨而去。
玉骨頓時亡魂大冒。
“刑長,救我!”
玉骨的神識傳音,直接在宋文腦中響起,滿是難以抑制的恐懼與乞求。
宋文卻是無動于衷。
且不論他能否救下玉骨,單是他在展露影虛之時,心中便暗中決定了玉骨之死。
此等底牌和隱秘,絕不能輕易外泄。
玉骨自是不甘坐以待斃。
她在向宋文求救之際,連忙喚出了一口無蓋尸棺
尸棺中,還合體躺著一頭七階巔峰的血尸。
血尸驀然睜眼,眼眸猩紅如血。
“吼!”
嘶吼聲從血尸口中傳出,但旋即又戛然而止。
黑色長槍逼近,刺入血尸胸膛。
血尸瞬間炸開,四分五裂。
下一瞬,黑色長槍便悍然刺中尸棺棺底。
在一聲轟鳴之后,尸棺脫離了玉骨的掌控,被一股巨力拋飛了出去;也就此離開了土黃色光芒的籠罩范圍,撞碎了沿途的地底巖層。
長槍微微一滯,再度重整旗鼓,殺向玉骨。
“不!我不能死!容鸞,你不能殺我...”
在玉骨絕望和不甘的眼神之中,長槍不斷逼近,但卻在抵住她胸膛時,驀然停了下來。
長槍迸發(fā)出的銳氣,刺破了玉骨的衣衫和皮肉,鮮血潺潺流出。
感受到胸前傳來的刺痛,玉骨不敢再動彈分毫,僵直在了原地。
容鸞抬頭,望向宋文。
“古黃,或許應(yīng)該叫你刑長。據(jù)本座所知,玉骨可是你的相好。你難道就忍心,眼睜睜看著她消香玉殞,而無動于衷?只要你自斷一臂,本座就饒她一命如何?”
玉骨聞言,連忙出聲乞求。
“刑長,求求你救我。自斬手臂,事后接回去便是,不會對你有任何影響。”
宋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容鸞,看來你不僅老了,腦子也不要死了。你要殺就殺,與我何干!”
容鸞聽后,對玉骨說道。
“玉骨,看來你要陪我一起死了!”
玉骨紅唇微微張開,還想再說些什么。
可長槍突然向前一送,瞬間刺透了她的胸膛。
無邊銳氣迸發(fā)而出,玉骨的肉身頓時炸碎,將地底炸出一個巨大的洞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