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曙光出去的時候,禮貌性地給馮浩然關(guān)上了房門。
馮浩然看了眼那關(guān)上的門,目光慢慢落回桌上那個小小的播放器,眼神充滿了鄙夷與憤恨。
什么狗屁王八蛋!
狗仗人勢的東西……
狗屎運當(dāng)上了華紀(jì)委的調(diào)查組副組長,還他媽的想著讓我下去迎接你?
這東北省的官場上,誰不認(rèn)識你蔣震???
郭曙光的事情沸沸揚揚,現(xiàn)在讓我現(xiàn)身自己打臉我自己嗎?
他媽的……
馮浩然一屁股坐下之后,伸手拿過那播放器,輕輕按動播放鍵。
“邵書記,我給你說個秘密,付國安……”
“——啪”的一聲,馮浩然嚇得直接按下停止鍵,雙目瞪得異常之大,整個人都愣在原處,一動不動,如同一尊雕塑。
腦海中閃過邵新杰在這個房間里的場景,想到自己跟他的聊天內(nèi)容,想到他說要喝好茶卻一口沒喝就急匆匆走的樣子,馮浩然整個人都不好了!
尤其這談話內(nèi)容,自己怎么這么傻呢?
自己怎么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為什么沒有防備邵新杰這個王八蛋會給老子錄音?。?/p>
怎么辦?
怎么辦?
怎么辦啊怎么辦!?
他噌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繞過辦公桌,走到落地窗前往下看,卻看到兩輛車在大廳門口處停著!
不用想,那肯定是蔣震的車!
但是,此刻那兩輛車一動未動,這明顯是等著人去給他開車門!
這個王八犢子??!
可是……
馮浩然攥了攥手心之中的小播放器,恨不得攥碎?。?/p>
想到這份錄音的重要性,想到大領(lǐng)導(dǎo)聽到這錄音之后的恐怖后果,他臉色肉眼可見地變白,嘴唇都莫名其妙地起皮,整個人異常干渴,卻來不及喝水,轉(zhuǎn)身快步走向門口!
廖原!
這件事情絕對不能讓廖原跑了!
他跑出去之后,便看到李主任跟廖原還在電梯口拉扯,便快步走向電梯口!
“真的……李主任,你對這些事情根本不了解,你也不知道這件事情會造成多么嚴(yán)重的后果!你根本不知道?。∧憔蛣e攔著我了!”廖原拉扯著說。
“蔣震他們已經(jīng)到了??!他們現(xiàn)在就在樓下!咱們總不能一個人都不去吧?工作人員都說了,他們不下車?。∵@種情況很少見,這什么意思,你也是了解的、清楚的呀!說白了,咱們得有領(lǐng)導(dǎo)下去迎接??!”李主任激動地說。
“你去問馮書記!我心臟真的很疼,必須要去醫(yī)院!”廖原說。
“咳……”馮浩然在他們身后輕咳一聲,“……我們一起下去。”
“……”廖原沒有想到馮浩然變臉這么快,但是,看到他臉色鐵青,嘴唇泛白的時候,便知道他肯定是接到了某領(lǐng)導(dǎo)的指示,亦或是收到了某個改變他做法的信息。
“李主任……”馮浩然轉(zhuǎn)頭看向李主任,低聲說:“你趕緊打電話,看看省委常委都誰在,讓他們都去一樓大廳處集合,迎接華紀(jì)委的專項調(diào)查組?!?/p>
“呃……好!我這就去!”李主任說著,趕忙小跑到辦公室,安排工作人員立刻下通知。
而后,又小跑回來說:“都下好通知了。”
“嗯,兩分鐘后,我們一塊兒下去?!瘪T浩然看了看手表說。
一邊的廖原書記和李主任均是蹙緊雙眉,滿臉的不解。
——
華紀(jì)委邵新杰的辦公室內(nèi)。
楚副書記坐在一邊的沙發(fā)上,喝了一口自己保溫杯里的茶水之后,轉(zhuǎn)頭看著邵新杰說:“蔣震的速度是真快啊……昨晚上你回來的時候不是剛出來嗎?這會兒竟然到到東北省省府了?!?/p>
“唉,年輕人精力旺盛啊……這個馮浩然……真是的……惹誰不行???竟然惹蔣震?”邵新杰搖著頭,嘆息說。
“我要是馮浩然的話,這會兒怕是已經(jīng)是熱鍋上的螞蟻了……”楚副書記嘴角勾著無奈的笑說。
“還熱鍋上的螞蟻?不止于此啊……蔣震啊蔣震,你說官場上怎么有這么狠的人???唉……”
“怎么狠了?”楚副書記皺眉說:“他不就是去復(fù)查郭曙光的案子嗎?”
“哪兒是那么簡單的???他…他是去找馮浩然算賬的啊!”邵新杰說。
“呵,有意思……你說說,他去找馮浩然算什么賬?”楚副書記好奇地探過身去。
邵新杰輕輕搖了搖頭說:“這事兒你就別打聽了!打聽多了可不好……唉,我他媽的現(xiàn)在也是知道的太多了?!?/p>
“瞧你這端著的樣子……”楚副書記站起來,走到邵新杰辦公桌跟前,笑著說:“快說說!我真好奇!”
“得了吧……打死我我也不敢說,咱們啊還是趕緊去看看曹家的案子吧!這會兒我那工作號的手機都不敢用了……曹家這么大的家族,真是什么關(guān)系都有啊!走走走,按照蔣震說的,咱們趕緊快刀斬亂麻!”
“快刀斬亂麻是不可能的……剛才我問了問老金,這會兒的舉報信跟雪花似的往咱們這飄呢!這么個情況,先不用急,沒瞧見蔣震都去東北了嗎?他肯定知道今天不是急的時候!咱們多收集點兒線索之后再調(diào)查吧……唉,曹風(fēng)見這個人,你到底是說他聰明呢還是說他笨呢?為了自己侄子的事情,竟然搭上了整個家族。”
“我倒是覺得他挺聰明,官場上哪個大領(lǐng)導(dǎo)能讓別人騎在自己脖子上拉屎啊……只不過,蔣震是個例外,這會兒蔣震要是想在我頭上拉屎的話,我也得挨著……”邵新杰說著,起身說:“行了!走吧!干活去吧!”
“呵……走走走?!背睍浶χ鹕碚f。
——
東北省省府大廳門口。
一輛黑色轎車,一輛黑色商務(wù)車。
蔣震在轎車內(nèi)沒下車,后面的工作人員也沒有敢下車的。
眾人都好奇蔣震為什么不下車,畢竟,這已經(jīng)停了快五分鐘了。
此刻的蔣震坐在車內(nèi)正跟郭曙光通著電話,得知郭曙光已經(jīng)把錄音給了馮浩然之后,便斷定馮浩然肯定會下來。
但是聽到那會兒馮浩然在辦公室里說的那些話,蔣震的眼神就有些陰沉——他馮浩然還知道他“師父”的身份——可是他都做了什么?
明明這一切是他做出來的,卻把原因都歸結(jié)到了我身上?
——
馮浩然和廖原來到大廳的時候,幾位省委常委已經(jīng)在那等著了。
見馮浩然下來之后,趕忙擁簇過去。
馮浩然面色鐵青,眾人識趣兒,也不敢多言。
可是,馮浩然走到大廳門口的時候,表情竟然忽然變成了開心的樣子,笑著沖車玻璃招手。
蔣震在車內(nèi),看著馮浩然那“笑臉”,故意不下車。
馮浩然知道蔣震看到了他,但是,對于蔣震這種仍舊不下車的舉動,當(dāng)真是恨得牙癢癢。
可是,你能表露出來嗎……
蔣震感覺馮浩然的臉都要笑僵,便輕輕推開車門,走下了車。
馮浩然趕忙上前,緊緊握住蔣震的手,“蔣組長好!歡迎蔣組長帶隊來我們東北省指導(dǎo)工作!”
蔣震面無表情,轉(zhuǎn)頭掃了一眼東北省的各位省委常委,而后目光回到馮浩然臉上,并輕輕抽回自己的手,雙手疊在小腹上,露出假笑說:“聽邵書記說你辦公室有上好的毛尖?呵,能給我泡一杯嘗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