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撲面的風雪,四皇子和耶律大石率軍出征城,沖進了前方的黑暗。
一萬兩千名戰(zhàn)士緊握著手中的兵刃,戰(zhàn)馬馬蹄裹著厚厚的麻布,敲打地面發(fā)出沉悶的鈍響。
一出城他們就展開了鋒矢陣型,向著金軍大營的方向迅猛穿插!
耶律大石很清楚金國中軍的位置,他們?nèi)羰悄茉跀耻娦盐蛑皻⑷胫熊姶髱?,趁著金軍群龍無首沖到完顏宗望面前,這一戰(zhàn)就贏了!
狂風夾雜著雪花,打得人睜不開眼,即便拼命向遠處看,視線所及也只有前方一兩丈的地方。
幾十丈的距離一沖而過,還沒等到他們接近金軍大營,前方的敵人就發(fā)現(xiàn)了他們這支夜襲大軍!
畢竟雖然包住了馬蹄,卻只能削弱鐵蹄震撼大地的響聲,卻不能做到完全無聲無息。
耶律大石和四皇子米粥心急如火,率領軍士向著軍敵軍大營狂沖而去!
就在這一刻。
他們突然見到金軍大營的東面、西面和北面,隱隱有火把晃動……
那得是成千上萬的火把,才能刺破著濃重的風雪和黑夜,把光芒傳遞到這里!
易州、涿州、安次、永清的友軍,如期趕到!
此時此刻,四皇子的心里猶如烈焰燃燒一般,剎那間戰(zhàn)意勃發(fā)!
天知道這四支部隊在風雪肆虐和冰河之中,經(jīng)歷了怎樣的掙扎才趕到這里。
而他們一到戰(zhàn)場,立刻就發(fā)起了襲擊,和自已的部隊形成了四面沖擊之勢,這就是他們預料中的風雪狂襲之戰(zhàn)!
天助我也!大事將成!
四皇子和耶律大石率軍狂沖,霎時踹翻營門,沖進了金軍大營!
人馬如龍,風雪席卷,猶如鬼哭狼嚎。
沒有一支軍隊在這樣的天氣之下還能冷靜地作戰(zhàn),只有瘋子才會選擇此時夜襲!
遼國騎兵一路踹翻營帳,見人就殺,如同一把尖刀,不顧傷亡向著金國中軍猛沖!
而金國大營的其他方向,也同時各有一支數(shù)千人的軍隊,舍生忘死地向前沖殺。
這些人全然不顧自已的性命,只求在死之前,自已的兵刃能夠穿透敵人的胸膛!
……
這一刻,遠處的燕然看著金軍大營那邊,夜襲已經(jīng)正式展開。
他的部隊早已準備停當,一千軍士在將領的麾下集結(jié)整隊,隨時準備向金軍大營展開沖擊。
看到遼國軍隊沖鋒的勢頭,燕然暗自倒吸了一口涼氣,耶律大石和米粥,完全是奔著死去的!
他們知道自已的人數(shù)略多于金軍的數(shù)量,也知道憑借金軍強悍的戰(zhàn)斗力,一旦金軍醒悟過來,恢復了軍隊建制,遼軍斷然不是金軍的對手。
因此這些遼國戰(zhàn)士毫不停留,甚至是在拿命往上填,只求以最快的速度沖進金國中軍,斬首領軍大帥!
這種悍勇之極的打法,旨在讓金國軍隊無法形成有效的組織,也來不及作出反應。
米粥和耶律大石的選擇無疑是對的,只是這樣做的傷亡實在太大了!
“開始突擊……斬首完顏宗望!”
燕然立刻下了命令,一千軍士連同二百軍官團,隨即向前突襲!
……
風雪迎面吹來,打在人臉上猶如刀割般疼痛。
燕然麾下的騎兵,將皮革和玻璃片制成的風鏡扣在自已的雙眼上,這才得以睜開雙目,可卻依然看不出去多遠。
在狂風中,這么短的交戰(zhàn)距離,讓前方的遼金兩國軍隊完全無法使用弓箭。
狂風會讓羽箭一離弦就不知飛向哪里,而且當你見到敵人的時候,往往已經(jīng)在一丈之內(nèi)。
在這個距離上,長槍都比弓箭更管用!
因此整支隊伍中率先沖鋒的,是武德司的兩百寒鐵騎,這片混亂之中,成建制擺出整齊隊形的重騎兵,絕對是任何軍隊都無法阻攔!
燕然的軍士猶如滾燙的小刀插入牛油,順暢之極地切入敵軍大營!
……
與此同時,四皇子和耶律大石不住地向前沖殺,他們的心里卻越來越?jīng)觥?/p>
從帳篷里不斷地涌出光著脊梁,赤著雙足的金軍,他們雖然失去了軍將的號令,可是哪怕只有一個人,依然揮動兵器沖向自已!
甚至是身上被長槍刺穿,被鋼刀重傷,他們?nèi)匀灰矮F一般狂吼著砍殺過來,眼中帶著無與倫比的悍勇和兇殘。
遼軍的鋒線就像陷入泥潭一般,越往前走阻力越大……
再往前沖,殺過幾排帳篷,前方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身上披掛著鎧甲,在將領的呼喝下排成陣勢的成隊金軍。
哪怕只有十幾二十個人,他們依然排列著整齊的陣勢,頂著風雪用長槍阻擊自已的沖鋒。
敵人中軍,還有多遠?
完顏宗望,你在哪呢?
四皇子揮刀砍殺之際,只覺得胸前巨痛!
一把長槍被敵軍拋投過來,剎那間正中自已胸前!
他甩脫了手中的彎刀,伸手接住這把長槍,由于內(nèi)外兩層鎧甲的阻攔,他沒有被長槍刺穿。
米粥將這把長槍調(diào)過來,死死抓住了冰冷的槍柄,大聲怒吼著,戰(zhàn)馬一躍跳入敵軍的陣型!
周圍傳來槍桿被巨大力量頂碎的炸裂聲,還有戰(zhàn)馬臨死前的嘶鳴!
米粥雙腳甩開馬鐙,在戰(zhàn)馬摔倒之前高高躍起,凌空一槍將對面一位身材雄壯的金軍,刺了個透心涼!
長槍拔不出來,米粥在地上摔倒,拼命用雙手在地上摸索著兵器。
戰(zhàn)馬在他身邊呼嘯而過,一只馬蹄在他頭盔上撞出了轟然巨響。
眼前一片黑暗……米粥沒摸到兵刃,卻摸到了一個還在掙扎的赤條條的后背!
從臂甲下拽出老師送他的匕首,死命一刀刺進了敵軍的身體!
周圍滿是骨骼和血肉被馬蹄踐踏的聲音,這咯嘣咯嘣的骨頭碎裂聲,就像是堵住耳朵咬斷了一根芹菜……
手上摸到了一根槍桿,然后奮力一拉,卻拉出了槍桿另一端,一個面色猙獰的金軍!
“殺!”
鐵勒元虎率軍狂沖,手中兩把長刀奮力揮舞。
半夜的跋涉,凍得他的手指幾乎失去了知覺,因此在沖鋒之前,他用布條將兵刃牢牢綁在自已的手上。
現(xiàn)在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已的手臂和兩只手掌,可卻依然奮起全身之力,向著面前突然閃現(xiàn)的敵人,狂暴地劈砍下去。
可是這殺聲一出口,就被狂風吹散……
身后還有多少兄弟跟著自已?
敵人的中軍大帳,還有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