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程實(shí)回到試煉中后,張祭祖早已從時間推演法中歸來。
盡管那雙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隙,可還是能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一絲震驚。
顯然,另一個世界的程實(shí)也給了他相當(dāng)?shù)捏@嚇。
兩人對視一眼,盡皆沉默,這可把一旁等待的龍井急壞了。
“有線索嗎,有收獲嗎,你們別愣著,說話??!”
張祭祖臉色凝重地?fù)u搖頭道:“那位織命師想讓我去他們的世界偷生,我拒絕了,我不想茍活在不屬于我的世界里?!?/p>
“......”
果然,老張跟自已遭遇了一樣的事情。
看來那個世界的玩家們已經(jīng)徹底躺平,既無法避免世界走向末日,不妨放棄掙扎,安靜享受這段不再有“神明”干涉世界的時光。
不僅如此,他們甚至愿意邀請其他世界的倒霉鬼加入他們,以短暫的安寧來遮掩永恒的絕望。
程實(shí)能理解那種希望破滅后的茫然和絕望,但龍井理解不了,他覺得老張在點(diǎn)他!
因?yàn)樗掷镎嬗幸粋€能夠偷渡到其他世界去的道具,好巧不巧,也是另一個世界的程實(shí)給的。
他還曾就此在丑角之會上試探過丑角們,然而無人贊同他的偷生方案。
龍井面色古怪,總覺得一句“眼睛小”把老張惹毛了,他幾次瞥向張祭祖想看看對方是不是故意的,卻見張祭祖自【存在】縫隙歸來后,視線就沒從程實(shí)身上挪開過。
怎么感覺老張......有點(diǎn)奇怪?
程實(shí)滿是心事無暇顧及這些,他皺了皺眉道:
“也不是全無收獲,至少確認(rèn)了一點(diǎn),【命運(yùn)】對既定的態(tài)度或許并非偏執(zhí)到無法改變?!?/p>
另一個世界的張祭祖告訴程實(shí)【命運(yùn)】為了所謂的救世計劃而妥協(xié),那就意味著小丑的生路極有可能就在【命運(yùn)】的抉擇里。
他不禁在想,這難道就是【命運(yùn)】中那尚未泯滅的變化嗎?
那希望之火是不是喚醒【命運(yùn)】變化的關(guān)鍵?
可祂明明與【欺詐】走得很近,甚至還在“幫”自已成為愚戲......祂到底是【欺詐】布局的暗子,還是真正脫離于【命運(yùn)】的變化?
程實(shí)想不明白,但他隱隱覺得向希望之火求證的重要性要排在求見【時間】后面。
【命運(yùn)】久呼不應(yīng),只有可能是被【欺詐】擋在了試煉之外,找不到【命運(yùn)】,那就只能先去找【時間】。
【時間】既選擇與【命運(yùn)】融合,想來不會完全否定【命運(yùn)】的意志,祂或許只是想保下這個世界,因此才被【欺詐】利用。
程實(shí)似乎有些懂了......
怪不得【欺詐】曾說給出答案的不是【時間】而是【命運(yùn)】,原來從那時起祂就已經(jīng)擺明了心思看中了【命運(yùn)】的祭品!
可【時間】又該如何覲見呢?
這位從沒有過時間的恩主會在這個最關(guān)鍵的時刻有時間嗎?
程實(shí)沉吟許久,拿著手里的骰子,虔誠默念:
“偉大的【時間】之神,若您的意志仍偏向這片星空,若你的仁慈仍垂憐這個世界,我愿以身為解,擁抱【命運(yùn)】之既定,為這個時代落下一個句點(diǎn)。
誠心而言,我的初心并不高尚,此舉并非救世,我只是無路可走,以身為注也只求一事:
即使身死,我也只想葬身于這片星空,不愿流浪他處,無家可歸!
若您能感受到我的虔誠,請給我一個機(jī)會,召見于我......”
程實(shí)的語氣極其卑微,就連在場的丑角都為之動容,張祭祖閉上雙眼長嘆一聲,龍井更是握緊雙拳只恨自已想不出別的方法。
小丑拋下一切登上舞臺,只為一個死在舞臺上的機(jī)會。
這很感人,但可惜他能騙得過人,卻騙不過神。
遠(yuǎn)在寰宇邊緣的【時間】回眸垂視,搖頭嘆息道:
“至死亦不愿死,滿嘴皆是謊言。
你的心里本就沒有虔誠可言,否則祂又如何會選中你?!?/p>
那雙黑洞般的眸子發(fā)出深邃的目光,似乎洞穿了寰宇一切,祂看向【欺詐】所在,又看向【命運(yùn)】所在,最后看向世界之外,幽幽嘆息:
“快了,無論世界是否解脫,我將徹底解脫......”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呼喚毫無反應(yīng)。
程實(shí)死死捏著手里的骰子,心底無限下沉,【時間】......竟然真的站在了外神【欺詐】那邊?
為什么?
祂覺得【命運(yùn)】的答案是拖垮世界的原因?
否則一直為世界校時的祂怎么會同意讓【欺詐】帶走【命運(yùn)】的答案?
這是悖論啊,如果【命運(yùn)】的答案無用,【欺詐】又怎會處心積慮騙走自已!
壞了,時間不會也是個......
正還在想著,他的頭頂突然一陣時光扭曲,一條通向嬉笑嗤嘲的虛空裂隙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在場三個丑角驚呆了。
感受到里面逸散而出的【命運(yùn)】之息,程實(shí)哪里還不懂這是【時間】直接把通向【命運(yùn)】的道路送到了自已面前!
“!??!”
【時間】沒有叛變世界!
祂真的賜予了自已一個機(jī)會!
程實(shí)神色激動,朝著裂隙的方向虔誠鞠躬。
“贊美【時間】!
如果我.....世界得以被拯救,您將是唯一的救世主!
您對世界的貢獻(xiàn)足以矗立起一座【存在】的豐碑!
我讓瞇老張給你刻一個......算了,不吉利,您別往心里去,老張你也是,別瞎刻。”
話雖這么說,可程實(shí)還是將一柄手術(shù)刀放在了張祭祖的手里。
在張祭祖疑惑的目光中,程實(shí)漸漸收斂笑意,無比認(rèn)真道:
“此去不一定會有結(jié)果,如果我失敗了......你知道該怎么做,老張?!?/p>
張祭祖面色一變,明顯是明白了程實(shí)的意思,他握緊手術(shù)刀移開視線幽幽道:
“我是守墓人,只救死,不殺生?!?/p>
“少放屁,你不是說在墓園里給我準(zhǔn)備了100個墓嗎,留一個就夠了。
如果此事無力回天,別讓我被外神帶走,就把我埋在這片星空下。
別緊張,放輕松,我會先自殺的,實(shí)在沒機(jī)會死......再靠你。
還有你。”
說著他又遞給了龍井三把手術(shù)刀,刀側(cè)的寒光一閃而過,照亮張祭祖的眼睛,讓他微微感到一陣寒意。
龍井一愣:“我怎么是三把?”
程實(shí)哈哈大笑:“給龍王和博士也帶一把,讓他們有可能也給我一刀?!?/p>
說完,他便要踏進(jìn)虛空裂隙里,龍井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程實(shí)胳膊,表情凝重道:“說不定我們一起......”
“算了吧,我懂【命運(yùn)】,如果真有機(jī)會見祂,祂不會想要見你們的?!?/p>
程實(shí)拍了拍龍井的手,頭也不回地鉆進(jìn)了虛空裂隙。
小丑的身影瞬間消失,張祭祖緊瞇雙眼看著慢慢閉合的縫隙,凝聲道:
“人走了,我的計劃也該開始了。
龔會長,要一起嗎?”
“???”
龍井瞪大雙眼,轉(zhuǎn)頭看向張祭祖,驚愕不已:“什么計劃?”
“救世計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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