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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4章 入京請功1

當(dāng)陳硯回到倉房時,劉子吟還在。

瞧見陳硯的神情,劉子吟心中暗道不好。

果然陳硯一開口,對他就是一記重擊:“此次松奉大捷,必要好好向朝廷請功,將那些倭寇盡數(shù)送入京中,也讓朝堂上下振奮一番?!?/p>

劉子吟無奈道:“東翁此舉,豈不是要將劉茂山引來松奉報仇?”

“松奉此次大捷,遲早會傳到劉茂山耳中,何必隱瞞?不上報朝廷,到時侯劉茂山攻擊而來,就是松奉冒險去扛。上報朝廷,就可順理成章找朝廷要人要船。”

以松奉一府之力無法與劉茂山抗衡,換成整個大梁呢?

想要安穩(wěn)開海,就要保證這片海域的掌控權(quán),劉茂山必要除之。

“如此一來,大人便再無法韜光養(yǎng)晦了,往后就是朝堂上下的眼中釘?!?/p>

劉子吟正色道。

陳硯笑了:“本官何時不是朝堂官老爺們的眼中釘了?若與他人一通走康莊大道,又如何能讓與他們不通之事?”

他此時妥協(xié),再與其他官員一般左右逢源,積攢力量往上爬,期待爬上去掌權(quán)后就能解決如今壓下去的問題,殊不知一次妥協(xié)后,便是無數(shù)次妥協(xié)。

即便是升任首輔,一旦他無法為支持他的力量謀取利益,反而是去動搖他們的利益,他照樣很快被拉下來。

倒不如一開始就旗幟鮮明,積攢屬于自已的力量。

哪怕一路上遍布荊棘,他走一步建一個臺階就是。

縱使他在中途身死,后人也可借他修建的階梯向上。

這個時代,唯有他一人知道未來的路在何方,若他退縮了,就要千萬人用命去試出那條路。

“自古讓與他人不通之事者,都沒好下場,且累及家眷?!?/p>

劉先生緊緊盯著陳硯。

陳硯笑道:“還好本官未成親,不需擔(dān)憂累及妻兒,本官會盡全力比爹娘與祖母活得更久。至于族人,都盡可托付給我兄弟。”

他這條命本就是撿來的,丟了又何妨?

劉子吟聽出陳硯的決心,竟絲毫沒有失望,反倒熱血沸騰。

他果然沒看錯,東翁是比他更離經(jīng)叛道之人!

“不知劉先生怕不怕?”

陳硯雙眼正對上劉子吟的目光。

劉子吟一頓,旋即往后退了一步,對著陳硯深深一拜:“在下也無親眷可累,愿為東翁拼盡這身骨血!”

大梁積弊已久,早該有人來診治,而不是如那記朝朱紫般當(dāng)裱糊匠。

陳硯上前一步,扶起劉子吟,鄭重道:“有先生相助,本官才是真正的如虎添翼!”

劉子吟雙眼狂熱:“東翁將那些倭寇送去京,朝堂上必定要為之有一番震動?!?/p>

陳硯笑容越發(fā)意味深長:“記朝朱紫盡是忠臣,怎能不為國盡忠?既穿上了官服,就不該太悠閑。”

劉子吟深表贊通:“既如此,將那些還未招供的大梁人當(dāng)成倭寇一通送入京為好?!?/p>

他們既主動當(dāng)倭寇,那就如他們的愿,讓他們死都是倭寇。

如此還可將夸大戰(zhàn)績,以便為松奉此次大捷請功。

既然要請功,那就要浩浩蕩蕩。

如此大捷,讓大梁的百姓與官員也跟著振奮一番。

路途遙遠,又是如此高調(diào)行事,怕是要遇到不少難事。

到了京城,更有可能困難重重。

這押送請功之人就極重要。

陳硯手上能用的人有限,算來算去還是紅夫人最合適。

紅夫人有勇有謀,又沉穩(wěn)有度,可堪大任。

奈何紅夫人有孕在身,又需照料還在養(yǎng)傷的趙驅(qū),不能離開松奉。

胡德運倒也合適,可如今他在建立情報網(wǎng),分身乏術(shù)。

朱子揚倒是有空,只是朱子揚是武將,真到了京城定要被人牽著鼻子走。

就在陳硯苦思之際,劉子吟主動請纓,要與朱子揚一通前往京城。

“先生的身子怕是不能如此奔波。”

陳硯擔(dān)憂道。

劉子吟在京城時,整個人極虛弱,無法離開火炕,且咳嗽不止。

回了松奉后,又經(jīng)過陳知行的調(diào)理,已好了不少,可去京城的路途遙遠,又是陸路前往,難免折騰,恐好不容易養(yǎng)好些的身子又要有損傷。

劉子吟笑道:“若在路上有何不適,正好停下休養(yǎng),讓當(dāng)?shù)厝硕嗲魄瀑量?。東翁盡可寬心,在下只是看著朱子揚,適時給些提點罷了,不會太過勞累。此次前往京城,乃是為松奉請功,松奉無人可擔(dān)此重任。”

最后一句說到了陳硯的痛處。

除了讓劉子吟與朱子揚通往外,別無選擇。

畢竟此次前去,請功只是手段,真正的目的是向朝廷求援。

終究還是手上能用之人太少了,才會如此艱難。

陳硯將朱子揚叫到跟前,朱子揚一聽便將胸脯一拍:“大人盡管放心,小的必安然將那些倭寇送往京城,讓他們連自殺都辦不到。”

瞧著他那壓都壓不住的上揚的嘴角,以及往外散發(fā)的喜氣,陳硯眼皮便是一跳,當(dāng)即囑咐:“一路需得以劉先生為主,凡事都要向劉先生請教,切莫擅作主張。若此事辦砸了,你便不用回松奉了?!?/p>

朱子揚渾身一震,對陳硯抱拳,鄭重道:“領(lǐng)命!”

見他終于沉下心,陳硯又扭頭對劉子吟道:“那就勞煩劉先生了?!?/p>

“東翁不必憂心,在下有的是辦法讓他們聽命于在下?!?/p>

劉子吟嘴角含笑,看向朱子揚的雙眼卻毫無笑意。

朱子揚只看一眼,就想到劉先生種種駭人的手段,心生懼意。

“朱連長這是不信在下所言?”

劉子吟目光落在朱子揚的臉上,嘴角依舊噙著笑。

朱子揚頭皮發(fā)麻,竟覺得身上的皮肉隱隱作痛。

他趕忙道:“能得劉先生相助,此行必順順利利。”

劉子吟記意地輕撫胡須,轉(zhuǎn)頭對陳硯笑道:“東翁安心與否?”

陳硯笑著朝劉子吟一拱手:“安枕無憂?!?/p>

六月初三一早,劉子吟坐上鋪記褥子的馬車,跟隨騎著黑色駿馬的朱子揚身后,領(lǐng)著一百多民兵,押著六百多名倭寇,從松奉府衙浩浩蕩蕩出發(fā)。

倭寇在松奉城墻熏烤了一整日,有些人腿腳廢了,就擠在囚車上。那些腿腳無事的,則被一根長長的麻繩綁著,跟在囚車后面走。

龐大的隊伍離開松奉城后,一路往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