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聽到的,一定是假的。
此刻聽到的,才是真的。
可真的是白觀禮想說?還是他身上的蟲促使他要說?
自己當(dāng)時境界不夠,再加上對張云溪絕對信任,因此同意了張云溪的做法。
白觀禮的信任度不夠,再加上被境界影響,因此才會抵抗?
后背,隱隱泌出薄汗。
羅彬看向了白涑,白纖兩人。
他什么都沒說,眼神卻給了兩人壓力。
前一刻,明明白涑都知道問題的嚴(yán)重性。
此時,白涑和白纖眼中都透著思索,還有一絲絲心驚。
一時間,兩人額角見了汗,就像是陷入某種猶豫和掙扎中。
白觀禮的問題都這么明顯了,他們還在猶豫什么?
“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卑子^禮忽然再道。
“我當(dāng)然是?!绷_彬沉聲開口。
這時候,千萬不能讓白觀禮動怒!
中尸白的影響下,人做出什么,都是不可控的,就像是先前,他都會對苗觚直接動怒,會對胡進(jìn)眼神帶殺意,苗那招惹他,他直接下刀斬了苗那一只耳朵。
白觀禮一旦動怒,他們根本就招架不住。
還有……如果放任三尸蟲影響白觀禮,結(jié)果會更嚴(yán)重!
因此這期間,羅彬眼神依舊再給白涑和白纖施加壓力。
“你太急了?!卑子^禮忽然說。
羅彬眉頭微皺。
張云溪和胡進(jìn)面露深思。
”不得不說,你們的計劃,很有用。”
“遇到,或許只是一個巧合,可之后發(fā)生的事情,就沒有巧合了吧?”
白觀禮深深注視著羅彬,繼續(xù)道:“先天算早就不復(fù)存在,六陰山的法器,傍身的尸丹,你真覺得我認(rèn)不出來?真覺得一切都在你們的掌控之中了?”
這番話,帶著白觀禮濃烈的主觀意識。
羅彬臉色變了變。
“你以為,我會被真蟲上身?我沒有靠近真蟲?!?/p>
“你仔細(xì)觀察我的神態(tài),甚至墓室中,你就仔細(xì)觀察我們師徒三人?!?/p>
“你想借口尸蟲,傷我魂?!?/p>
“你還想做什么,順道收下我們?nèi)???/p>
羅彬聽明白了。
這番言論,絕非受尸蟲影響而說出,尸蟲或許改變了部分情緒,但絕對無法虛構(gòu)出一些事情。
白觀禮將他當(dāng)成了六陰山的人!
且他們之間有矛盾!
“利用我,驅(qū)逐走了尸王,確保千苗寨的安全,隨后你“暈倒”,正常消耗殆盡,恢復(fù)的不會那么快。”
“張云溪帶我?guī)熗饺顺鰜?,恰好就找不到墨狄公,你恰好出現(xiàn),我們恰好形成進(jìn)墓的條件,下方本就會一無所獲,你們能拿到一些好處?!?/p>
“同樣能形成讓我被你們自愿所傷的契機(jī)?!?/p>
“我,有將愚蠢兩個字寫在臉上么?”
“其實(shí)你最好暴露的地方,應(yīng)該是我在對付墨狄公的時候,那時候你勝算很高,可你太自信了,居然是在這里?!?/p>
“墨狄公的確在找你,你也怕!”
白觀禮這一番言論,都基于自身邏輯。
基于他們和六陰山本身的“恩怨”。
白涑和白纖兩人看羅彬等人的眼神,已經(jīng)帶上了冷冽的殺機(jī)。
先前他們還是團(tuán)隊(duì),這一瞬就分崩離析。
其實(shí),他們或許也認(rèn)出了法器,卻礙于事情進(jìn)展,沒有說?
還有,他們也沒有確定事情是否真是那樣。
此刻直接被白觀禮挑明,相當(dāng)于加上了白觀禮的主觀意識。
羅彬知道,事情解釋不清楚了。
“放下法器,將你身上的尸丹拿出來?!?/p>
“找到墨狄公,我不殺你?!?/p>
“你也不要再動什么歪心思,收起你六陰山那套強(qiáng)盜邏輯?!?/p>
白觀禮再度開口。
強(qiáng)盜邏輯……
六陰山究竟對他們做了什么?
還有,自己會先天算啊,白觀禮忽略了這個?
月光映射下,羅彬瞧見白觀禮的眼睛里,閃過一絲讓人心臟都亂跳的白。
該死!
果然還是蟲?
本身白觀禮一定和白涑白纖一樣,有所懷疑。
蟲,使得他判斷失衡。
兩種情況疊加下來,就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通的了。
再強(qiáng)行解釋,白觀禮只會翻臉,三尸蟲只會加重這個情緒。
羅彬心中壓不住的懊惱。
他本身是想解決問題啊,避免出現(xiàn)難以控制的局面,結(jié)果,他反而導(dǎo)致現(xiàn)在三人面臨白觀禮要翻臉的關(guān)卡……
甚至,還要交出法器和尸丹……
一時間,空氣中都充滿了凝重的氣息。
“三、二……”白觀禮開始倒計時。
“你如果沒有問題,那就交出東西,按照約定辦事,事后我們聽你解釋?!卑桌w恰逢其時開口,算是打斷了白觀禮的話。
可羅彬知道,這是最后的先禮后兵。
張云溪抬手,取出法器,他雙手沒有碰撞銅棍的意思。
真要打起來,他們?nèi)齻€絕對不是對方三人的對手。
羅彬稍稍閉眼,張云溪都這樣做了,他也只能掏出尸丹?
再睜眼,眼見白涑已經(jīng)上前,要從張云溪手中收走法器。
羅彬心底微微收縮,他邁步走向張云溪,先接過法器。
“我的確有很多事情要解釋,這法器是殺了六陰山的人得來,六陰山要搶我身上的先天算,不過,白觀禮道長你可能不會相信,法器和尸丹我親自交給你,我會履約,事罷,還請你冷靜下來,我也相信你身上沒有尸蟲,是我冒失了,這本身也是個誤會。”
羅彬一邊說著,一邊朝著白觀禮靠近。
白涑臉上的敵意微微消散。
本身羅彬打斷他的動作,他是有所懷疑的。
隨著羅彬走向白觀禮,他和白纖都沒有什么情緒波瀾。
很快,羅彬到了白觀禮面前。
他一手要遞給白觀禮法器,另一手去懷中,作勢是掏尸丹。
白觀禮抬手來接。
他臉色忽然一變,接的手勢,頓時變掌,要狠狠推在羅彬心口!
其眼中瞬間迸發(fā)出憤怒,兇狠。
說時遲,那時快,羅彬眉心彈出一條泛金的細(xì)小蠶蟲。
不光如此,這電光石火之間,羅彬領(lǐng)口的位置,頓射出一條粉舌!
蠶蟲,落至白觀禮頭頂,瞬間鉆入皮膚!
黑金蟾的舌頭,直接打中白觀禮人中!
其實(shí)白觀禮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很快,唯獨(dú)的,就是實(shí)力太高,戒備不足!
可換而言之,一個在真人境界之前,只差著臨門一腳的道士,會怕一個年紀(jì)輕輕,不足二十歲的陰陽先生?
尤其是羅彬所說所言,都是接受現(xiàn)狀。
先生本質(zhì)上的“孱弱”,是所有人一貫認(rèn)知!
再加上中尸白讓白觀禮不夠沉穩(wěn)。
中招就成了必然!
其實(shí),羅彬也在冒險!
一旦失敗,一旦先被白觀禮打中,事情就糟了!
可一旦將東西真的給白觀禮。
那后續(xù)就沒有任何扭轉(zhuǎn)的可能。
最好的結(jié)果,是白觀禮帶走虹丹,同樣也帶走了尸丹和六陰山法器!
這對羅彬來說,依舊是弊大于利,賠了夫人又折兵!
“大膽!”白涑一聲怒喝!
他抬手,揮劍,斬向羅彬胸膛!
霎時間,白觀禮已經(jīng)僵站著一動不動,嘴唇發(fā)黑,嘴角枯白,臉上至少浮現(xiàn)了三四種死相!
白纖同樣慌了神,她迅速開口:“不要?dú)⑺舛?,解蠱!”
羅彬沒有后退,而是陡然踏步往前!
“震雷上,亡死下,死雷泄!”
干脆利落的九個字!
陰卦絞殺!
轟然一聲,羅彬仿佛感受到腦袋遭遇一擊重錘!
劇痛猛然襲來!
只不過,他緊咬牙關(guān),怒目圓睜,死死盯著白涑!
白涑只覺得,身體驟然像是被開了百八十個洞,一切氣勁,就要宣泄而出!
他悶哼一聲,是在強(qiáng)忍著這個結(jié)果發(fā)生。
同時,他停下斬?fù)舻膭幼?,另一手驟然掐訣,低喝:“靈寶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臟玄冥,青龍白虎,隊(duì)杖紛紜,朱雀玄武,侍衛(wèi)我真!急急如律令!”
羅彬會對白涑下手,是因?yàn)閮扇朔轿?,恰好和?dāng)時苗那方位相同。
再加上他對付過紅袍道士,才會如此果斷。
可沒想到,白涑居然和赤心完全不一樣!
他口中咒法念出的瞬間,羅彬就感覺自己像是個飛蛾,猛然撲在了一盞透亮的燈上,整個人都快被融化!
這,才是真正的道士所應(yīng)該展現(xiàn)出來的實(shí)力?
赤心,也就是境界上去了?
哪怕是文清和文昌兩人,同樣如此。
所以他能對付赤心,上官星月能對付文清文昌。
看似他們的手段強(qiáng)硬,實(shí)則,是對方實(shí)力不夠而已!
哇的一聲,羅彬噴出好大一口血來!
“正術(shù)用邪也是邪,正常先天算門人,絕對不用這種術(shù)法貿(mào)然傷正道之人!”
“束手就擒!”白涑高喝,同時擒向羅彬脖頸!
“且慢!”胡進(jìn)驚聲大喊。
“咕咕?!币宦暻宕嗟捏蛤芙新曮E響。
黑金蟾瞬間從羅彬頭頂躍出。
眼見白涑再揮劍,要將黑金蟾斬成兩截!
“吱吱!”灰四爺一聲尖叫,直接躍起,爪子碰撞在劍上。
灰四爺一聲慘叫,落地。
黑金蟾則落到了白涑頭頂正上方,它再度咕咕一聲,長舌射向正要出手的白纖!
就這剎那,白涑的整張臉都黑了。
甚至白觀禮的身上都開始出現(xiàn)惡臭!
四煉蟾蠱,毒性可怕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