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初絮衡手中的龍舌弓,掉落在地不自覺。
“爺爺,你是我爺爺?”他嘴里喃喃自語。
初正才重重拍了拍初絮衡肩膀,隨后長出一口氣。
“臨死之前,能聽到你這一聲呼喚,也算值了?!?/p>
他以為三番五次陷害“劉蘇”,自以為必死無疑。
初絮衡深陷自已的情緒里,并未注意到初正才這句話。
“爺爺,你沒死?”
初正才回道:“當年我?guī)煆奶鞕C子,學成之后,便接到主君命令,混入北梁以待時機,師父與我情深,幫我立了一座假墓,以蒙混世人?!?/p>
“只不過,我不像你父親那般有本事,在渭寧混跡多年,始終沒有打入朝廷?!?/p>
聽到這里,初絮衡不由出言:“那...那我父母親呢?”
“唉!”
初正才重重嘆了一口氣,不忍回話。
蕭萬平輕拍初絮衡后背,出言道:“如果我沒猜錯,你父母親,十年前就已經(jīng)死了?!?/p>
“死了?”初絮衡悲喜交加,不由捂著胸口后退幾步。
“嗯,十八年前,慕容月被梁帝羞辱,投井而亡,興許是慕容修覺得你爺爺一個人無法雪恨,匆忙之時又啟用了學藝半道的初向文夫妻,也就是你的父親母親。”
這些事,初絮衡姐弟都不知道。
蕭萬平只能用簡短話語,將慕容月一事快速說了一遍。
而后繼續(xù)解釋:“他們也很爭氣,到了渭寧,短短幾年時間,初向文便成了白龍衛(wèi)旅正?!?/p>
“他們?nèi)?,一直在尋找機會,替慕容月報仇?!?/p>
“但卻在十年前,變故突發(fā),初向文被梁帝選中,去北地探查寒鐵下落。”
“這二十個人,也順利找到了寒鐵,但初向文是慕容氏的人,他和北梁有深仇大恨,絕不可能讓寒鐵落在梁帝手上。”
“于是乎,他暗中聯(lián)系了慕容修,將這二十個人全部滅口。”
“而初向文,則用真正覃樓的尸體,瞞天過海?!?/p>
聽到這里,白瀟亂了,初絮衡也亂了。
梁帝和劉豐,也是滿臉困惑驚恐。
特別是梁帝,他沒想到十八年前的糊涂事,竟然釀就了今天的慘禍。
他心中說不懊悔是假的。
“侯爺,等等,你先等等?!卑诪t伸手打斷了蕭萬平的話。
他繼續(xù)道:“照你這么說,這覃樓就是初向文啊,為何又會變成初正才?”
“是啊!”初正才張開雙手,似乎對蕭萬平的話很感興趣。
“這覃樓應該是我兒子才對,怎會變成老夫?”
蕭萬平笑著回道:“初老別急,那是因為,初向文以覃樓的身份,回到渭寧后,發(fā)現(xiàn)他的妻子,竟然被梁帝滅口了。”
“初向文急怒之下,不顧初老勸阻,一意孤行,也是在八月初八這一天,混入白龍衛(wèi)刺殺梁帝?!?/p>
聽到這里,白瀟恍然大悟。
“金使口中,十年前單槍匹馬那個刺客,就是初向文?”
“不錯,是他!”
梁帝顯然對此事也印象深刻,聽到蕭萬平的話,不由眼睛緊瞇,拳頭一握。
他剛要發(fā)話,但意識到現(xiàn)在的處境,立刻閉上了嘴。
蕭萬平繼續(xù)道:“可初向文還是高估了自已,行刺不成,反被歐陽正砍成重傷,最終掉落渭河?!?/p>
說到這里,他停止了話頭。
他發(fā)現(xiàn),初正才已經(jīng)渾身顫抖,雙眼滿是野獸般的怒火。
“劉蘇,果然,你遠比我想象的,還要聰明。”
一旁的白瀟,也從震驚中反應過來。
“侯爺,那后來,覃樓是如何從初向文,變成初正才的。”
“接下來的故事,我相信初老愿意跟我們分享。”蕭萬平看向初正才。
收斂心神,初正才眼睛微瞇,顯得有些蕭索與疲累。
同時眼中帶著一絲解脫。
隨后,他帶著怒意看了梁帝一眼,緩緩開口:
“我早就料到,向文不會成功的,可他跟我說,官道就在渭河旁,即使行刺不成,也能全身而退,我阻止不了他,只能在渭河下游等。”
“這一等,果然等來了重傷的他?!?/p>
“向文右側胸骨斷了三根,其中一根直插臟腑,已經(jīng)無力回天,我救起他后,不到兩刻鐘,就已經(jīng)身亡?!?/p>
“臨死前,他交代我,與他一起去尋找寒鐵的那十九個人,跟他感情深厚,向文是個善良之人,殺了這十九個無辜,其實一直于心難安?!?/p>
“所以...他讓我在他死后,將他和這十九個弟兄葬在一起,權當賠罪!”
蕭萬平背負雙手,靜靜聽著。
白瀟恍然大悟,他嘴巴微張。
“原來那第二十一座墳,就是真正的初向文。”
“不錯!”蕭萬平終于正面回答了這個問題。
“接下來的事,你們想必知道了?!背跽爬^續(xù)道:“我接替向文,扮成了覃樓,逐步靠近劉豐,為的就是今天!”
一提到此,初正才面色變得猙獰無比。
“我比劉康想要的,還多一點,我要梁帝和他的兩個成年皇子,互相猜忌,互相殘殺,我要徹底毀掉北梁江山,以慰慕容郡主、還有向文和他妻子的在天之靈!”
初正才發(fā)出一聲猛虎般的低吼。
洞里,再次陷入沉默。
梁帝看著劉豐,眼神一緩。
他總算明白了劉豐今日走上這條路,完全是因為初正才在背后搗鬼。
“是你,都是你。”劉豐掙扎著爬起,想沖向初正才。
“是你毀了我這一切,你這狗賊,我殺了你?!?/p>
被利用的恥辱,讓劉豐徹底失去了理智。
白瀟隨意抬起劍鞘,擊在了他胸膛上。
“咳咳”
劉豐再次痛得癱軟在地。
蕭萬平看到?jīng)]看他一眼,繼續(xù)問道:“所以初向文離開渭寧,北上尋找寒鐵時,他家中接濟的那個老乞丐,就是你?”
“不錯,就是我,向文不放心我兒媳一個人在家,便讓我隨行保護,好在先前他們夫妻做了鋪墊,也沒人懷疑?!?/p>
蕭萬平不由感嘆:“為了能夠順理成章和你接觸,初向文夫婦,事先接濟難民,打消別人懷疑,也算是費盡心思了?!?/p>
初正才突然直勾勾盯著蕭萬平,嘴里問道:“你是如何發(fā)現(xiàn)覃樓是假的?這覃樓和我們父子,根本不相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