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里外,一座廢棄亭子佇立風(fēng)雪中。
亭外,一個黑衣老者頭戴斗笠,雖然沒下雪,但也肩披蓑衣。
整張臉幾乎埋在蓑衣后,顯得低調(diào)而又神秘。
在他旁邊,站著一個勁裝漢子,神色肅然,不時回頭看著官道。
“軍師,你覺得逍遙侯會來嗎?”
“必來。”
老者露出那張蒼老臉頰,正是無妄谷軍師。
沈伯章!
“為何如此肯定?”勁裝漢子問道。
“能從一個毫無權(quán)勢的傻皇子,在帝都刀槍箭雨中,一步步走到今天,蕭萬平鐵定不是一個怕事的人?!?/p>
老者略帶嘶啞的聲音,滿是歲月滄桑。
漢子只是點頭,不置可否。
盞茶過后,三人三騎,出現(xiàn)在官道上。
“軍師,真來了?!睗h子神情有些激動。
老者略微側(cè)身,看了官道一眼。
蕭萬平帶著趙十三和獨孤幽,翻身下馬。
亭子周邊是荒野,四下無人。
來到沈伯章跟前,蕭萬平也不藏著掖著,直接開口。
“可是沈老在前?”
沈伯章終于轉(zhuǎn)過身,摘下斗笠,解下蓑衣。
他嘴角向兩邊微微揚起。
“逍遙侯果然聰明,正是老朽?!?/p>
沈伯章點頭行了個禮。
一旁的趙十三和獨孤幽,眼睛不斷往身邊那漢子身上瞟去。
帶著警戒之色。
見此,沈伯章捋起花白的胡須出言。
“無妨,他叫鄒三,是老朽信得過的人?!?/p>
將雙手插在袖子里,蕭萬平牽起嘴角。
“沈老約我見面,是為了幫我破解迷林?”
“正是!”
“你是無妄谷軍師,為何這么做?”獨孤幽立刻反問。
雖然知道原因,但他還是想出言試探。
沈伯章不慌不忙:“侯爺一行,途經(jīng)臥虎村,難道就沒發(fā)現(xiàn)蹊蹺?”
“有什么蹊蹺?”獨孤幽再問。
“周遭山村,為何只有臥虎村人丁興旺,一片繁榮?”
獨孤幽還待再說,蕭萬平伸手阻止。
這種級別的對話,不是他能插嘴的。
“你是篤定本侯,必定會知道你的事?”
“若侯爺不知老朽過往,也不會前來一見了?!鄙虿罗垌毿Φ馈?/p>
蕭萬平縱聲一笑:“沈老果真料事如神,在下佩服?!?/p>
“不及侯爺?!鄙虿骂h首。
“這是實話。”他轉(zhuǎn)而又強調(diào)了一句。
蕭萬平?jīng)]再回應(yīng),徑自說道:“前天夜里襲營,也是沈老杰作?”
“受制于人,還望侯爺莫怪?!?/p>
鄒三站了出來,似乎有意轉(zhuǎn)移話題。
“侯爺,都說你聰明絕頂,但似乎有些莽撞,三人前來,不怕是軍師設(shè)下的埋伏?”
蕭萬平微微一笑:“沈老不是要求本侯只帶兩個親衛(wèi),我只是依約而行?!?/p>
沈伯章看了鄒三一眼。
“侯爺不會這么莽撞,從營寨到此,騎馬不用一刻鐘,但侯爺過了半個多時辰才來,這中間的工夫,想必已經(jīng)把周遭排查一遍了?!?/p>
聞言,蕭萬平咧嘴露出痞笑。
他知道瞞不過沈伯章的眼睛。
“不過老朽還是感謝侯爺,沒讓兵士出現(xiàn)在亭子周遭,老朽不至于露了臉?!?/p>
蕭萬平揮揮手:“沈老,說正事吧。”
笑容收斂,沈伯章深吸一口氣。
“侯爺,老朽冒險偷偷出谷,可以告訴你破解迷林的方法,但老朽也有一個條件?!?/p>
不等他說,蕭萬平已經(jīng)回道:“救出你兒子?”
“不錯,老朽父子受制于秦?zé)o妄,三年以來做下不少違背心志之事,唯有侯爺能解救我們父子兩人。”
“沒問題,我可以救他?!?/p>
“救出以后,不再追究我們父子效命無妄谷的罪過?!鄙虿略俚馈?/p>
“沈老為了村民百姓,屈身事賊,可謂大義,何罪之有?”
“多謝侯爺?!?/p>
“但有一個問題?!?/p>
蕭萬平轉(zhuǎn)而問道:“若我等殺入無妄谷,秦?zé)o妄惱羞成怒,先殺了你們父子,又該如何?”
“不會。”沈伯章斷言:“他對我甚是倚賴,而且不知道是老朽暗通侯爺,不會立即把仇恨轉(zhuǎn)到我父子倆身上,只要侯爺速戰(zhàn)速決即可?!?/p>
蕭萬平微微一笑,等的就是這句話。
“既如此,沈老放心,本侯一定以最快的速度,解決無妄谷?!?/p>
“老朽相信侯爺本事。”沈伯章捋須應(yīng)道。
蕭萬平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營寨方向。
“沈老,程將軍他們,可還安好?”這是蕭萬平最關(guān)心的問題。
目前看來,這支逍遙軍肯為他效死,不是因為圣旨。
而是因為蕭萬平承諾要救出程進等人。
若做不到,往后這支逍遙軍,定是心懷各異,無法掌控。
“侯爺放心,秦?zé)o妄冒充程進等人失敗后,惱羞成怒,想要殺了程進他們,被老朽阻止了?!?/p>
“他會聽你的?”蕭萬平帶著狐疑之色。
“殺了程進,秦?zé)o妄便沒籌碼對付你了,意識到這點后,他不聽也得聽?!?/p>
獨孤幽見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不禁舉起右手,再次插話。
“我有個問題,既然秦?zé)o妄知道程進對我家侯爺很重要,為何不用他們十一人的性命,來與我家侯爺交換寶圖?”
沈伯章突然幾聲朗笑。
“侯爺會換?”
蕭萬平牽起嘴角,語氣堅定:“不會!”
“老朽也是這么跟秦?zé)o妄分析的,從來王者,絕不受制于人,不像老朽,唉...”
沈伯章重重嘆了口氣。
蕭萬平說的是實話。
他已經(jīng)知道寶圖至關(guān)重要,甚至事關(guān)國運。
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拿出去交換程進等十一人性命。
若秦?zé)o妄敢從無妄谷里出現(xiàn),以程進等人威脅,交出寶圖。
蕭萬平打算不管不顧,先滅了秦?zé)o妄再說。
倘若程進他們已經(jīng)身亡,殺秦?zé)o妄端掉無妄谷,也算替他們報仇了。
逍遙軍不至于不滿。
“好了,閑言少敘,說說破解迷林之法吧?!笔捜f平出言催促。
沈伯章頓了一下,眼睛一瞇,看向迷林方向。
他下意識搖了搖手,卻發(fā)現(xiàn)羽扇不在。
“迷林雖是我創(chuàng),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秦?zé)o妄一手掌控了。”
“先說說究竟如何迷惑進林者,讓他們失去方向的?”蕭萬平問道。
“其實很簡單,進迷林者,一旦過十丈,人數(shù)少,則不造霧,由埋伏在側(cè)的幫眾殺之?!?/p>
“那人數(shù)多呢?”獨孤幽急切想解開心中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