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有何意見,不妨直說?!笔捜f平微笑看向沈伯章。
朝他一拱手,沈伯章出言:“護城河雖然不寬,但明知里頭有火油,還讓兵卒去送死,不管是北梁的,還是我炎國的,都不可取?!?/p>
“沈兄,可是我們時間不多了,僅剩兩天半了?!睏钅燎溆行┲?。
“賢弟莫急,老朽有一法,可將火油消弭于無形?!?/p>
眾人眼睛一亮。
楊牧卿立即問道:“沈兄有何妙計?”
看了一眼西北上游,沈伯章?lián)u著羽扇出言:“我炎國兵士,尚有五萬人馬守著截江之處,可讓他們適當降低土壩高度,讓江水灌進些許。”
聽到這,蕭萬平眉眼一抬。
“善!”
他拍手稱贊。
果然,沈伯章從來不會讓他失望。
楊牧卿也反應過來。
“沈兄大才,在下自愧不如?!?/p>
初正才也點頭贊許:“江水流進護城河,底下的火油,很快就會被沖刷殆盡,這水火相克之道,沈先生玩得明白,佩服!”
“諸位過獎了,老朽這就去下令。”
說完,沈伯章不等眾人反應,立即返回到自家軍陣中去。
西北處,守著截江沙土的,是燕青。
他得到了沈伯章命令后,將最上面兩層土壩移走,江水立即源源不斷,緩緩流進護城河。
燕青知道沈伯章的意思,得保證水流能進入護城河,但又不能太深,頂多沒足,如此不會影響兵士行進。
過得半個時辰,蕭萬平所在之處,已經(jīng)隱約聽見了水聲。
城上的狄峰,居高臨下,更是看得清楚。
他身軀不禁搖晃幾下,臉色發(fā)白。
還未出言,宋石已經(jīng)驚呼:“將軍,他們...他們居然重新放水入護城河了?”
狄峰不無好氣,轉(zhuǎn)過去瞪了他一眼。
“本將軍不是瞎子!”
堆放火油之時,他的確未料到這點。
儲懷銘也意識到不妙。
“將軍,城中火油近乎被搜刮完了,但江水卻是取之不竭的,咱們被動了?!?/p>
他心中清楚得很,只要再過半個時辰,這些火油被沖沒,對方就會立即發(fā)動攻城。
狄峰看向西北處,喃喃自語:“護城河入口處被他們掌握,主動權(quán)確實落在了對方手上,不過沒事,這只是第一道屏障,讓他們突破了又有何妨?”
他一聲冷笑。
“將軍,若他們突破護城河,咱們就要面對四十萬大軍的猛攻了?!?/p>
雖然先前分析,他們二十萬兵馬,能守住西城。
但事到臨頭,宋石還有些擔心。
“你怕了?”狄峰轉(zhuǎn)過頭,一雙眼睛如刀一般看著對方。
“末將不怕!”宋石拱手回道:“末將怕的是,無法給殿下爭取太多時間?!?/p>
聽到這話,狄峰方才神色一緩。
“你們放心,只要咱們守住三天,三天一過,他們就更加無法攻破鳳凰城了?!?/p>
聞言,宋石和儲懷銘盡皆一愣。
“將軍,何出此言?”
“你們想想,他們這么快就能截斷江流,用的,定然只是臨時堆砌的沙土,這些沙土,在江水沖擊之下,至多撐個三天?!?/p>
“三天一過,護城河水位再度恢復如初,敵軍若還未破城,那這道護城河,就成了拉他們進地獄的那雙手,他們敢不退兵?”
經(jīng)他一解釋,兩人登時明白了狄峰的意思。
護城河與城墻之間,距離不過數(shù)十丈,這片空地,容納攻城兵卒有限。
頂多不超五萬人。
若護城河水位恢復,后邊的炎梁大軍,就被阻斷了,無法支援前方同伴。
加上吊橋早已被拆毀,如此一來,過了護城河的攻城兵卒,便孤立無援了。
他們只能等待著衛(wèi)軍的射殺!
若不退兵,便白白損失這幾萬人,這是蕭萬平和沈伯章絕不愿意見到的。
這一點,雙方都很清楚。
“將軍,可有個問題。”儲懷銘拱手道:“既然敵軍用的是簡易沙土堆砌的堤壩,被沖毀之后,他們完全可以進行第二次截斷,這對四十萬之眾來說,簡直易如反掌。”
“你錯了!”
狄峰分析道:“凡事可一不可再,既然咱們識破了他們截江的計策,只要護城河水位恢復,他們就過不來了,咱們完全可以派出兵馬,前往西北上游處守著,不讓他們重新筑堤!”
“對,對對對?!眱雁懪辶讼群箜樞颍唤氖执筚?。
“將軍英明,我大衛(wèi)有將軍,何愁守不??!”
擺了擺手,狄峰笑著回道:“行了,先派一支人馬到北城,待水位恢復,立即出城守著上游處,不能讓敵軍再度筑堤。”
“是!”
“宋石!”狄峰再度下令。
“末將在!”
“準備迎戰(zhàn)!”
既然火油把戲被拆穿,唯有碰上一碰了。
“領命!”
“還有,巨石準備好了嗎?”狄峰還是不放心,再度出言相詢。
“已經(jīng)備好!將軍請看。”
宋石指著身后不遠處,一塊恍若小山的巨石。
“城門處呢?”
“也已準備齊全,若他們敢來,定叫這些賊子有來無回。”
“嗯?!钡曳暹@才放心點頭。
...
過得半個時辰,楊牧卿稟報道:“陛下,時機已經(jīng)成熟,攻城吧?!?/p>
眼神一凜,蕭萬平看向西城墻,隨后大手一揮。
“擂鼓!”
“砰砰砰”
沉重的鼓聲,猛擊兵卒心間,昭示著這場攻防之戰(zhàn),正式拉開序幕。
“殺!”
炎梁合軍,爆發(fā)出山呼海嘯般的喊殺聲,震徹天地。
他們扛著云梯,抬著攻城器械,在盾甲兵的掩護下,沖向那道護城河。
弓箭兵跟在身后。
城墻上,狄峰見護城河底的火油,已經(jīng)起不了作用,立刻將熛矢換成了利箭。
“放箭!”
一聲令下,箭矢如同狂暴的驟雨,朝炎梁兵卒身上招呼。
不管不顧,炎梁兵卒徑直跳下了護城河。
水位很低,僅到腳踝。
他們瘋一般一躍而下。
同時,衛(wèi)軍箭矢如從空中落下,劃出一道凄美弧線,狠狠釘在炎梁兵卒的血肉之軀上。
“噗嗤噗嗤”
鮮血飛濺,不斷有人倒地,不斷有人死亡。
但炎梁兵卒,似乎對這一切已經(jīng)麻木。
他們繼續(xù)朝前沖著,直至整條護城河,都擠滿了密密麻麻的兵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