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盟的車隊之前,上百騎軍開始集結(jié)。
薛明海和身側(cè)的薛正等人都是面色凝重。
張遠拒絕了他們安排高手隨行的建議,那百軍真的就是青玉盟的護衛(wèi)。
這些前后不過集訓過半年的護衛(wèi),騎戰(zhàn)手段遠遠稱不上純熟。
相反,對面山坡上那百騎,每一位都是縱橫來去的白龍商行精英護衛(wèi)。
這是白龍商行最精銳的戰(zhàn)力。
“祖父大人,那就是張遠?!?/p>
遠處的一座山崗上,身穿青黑薄甲的衛(wèi)國公府世子鄧維承伸手指向青玉盟前方騎軍領頭位置,恭敬開口。
他身側(cè),是一位身形高大,衣甲上有狻猊神獸紋的華發(fā)老者。
能被鄧維承稱呼為祖父大人的,只有一人,仙秦武勛國公,衛(wèi)國公鄧云。
仙秦武勛,四階十二品。
上三品王者,非皇族不能敕封。
其他公、侯、伯三階九品,最低品級都能對應朝堂四品官職。
國公,已經(jīng)是皇族之外,武勛頂尖層次。
誰能想到,區(qū)區(qū)云州,下三洲之地,竟然有一位國公悄然到來。
“何大人竟然將通政副使令交給張遠,可見對張遠的實力與能力極有信心?!毙l(wèi)國公轉(zhuǎn)頭,看向身旁穿著青色儒袍的五旬文士。
鎮(zhèn)守鄭陽郡,領疏通滄瀾江商道職責的騰洲金殿四品通政副使,何瑾。
督領三洲新軍的衛(wèi)國公鄧云,還有在滄瀾江上可謂一手遮天的何瑾,這兩位竟然齊聚云溪。
“仙秦終究是年輕人的,張遠雖然出身低微,但能從他身上看到年輕人才有的拼勁?!焙舞粗岬渡像R的張遠,朗聲開口。
“太岳兄那補天之鞭大計,要的就是敢拼敢沖,愿意將一身骨血磨碎,填進我仙秦九洲根基的青年?!?/p>
伸手指向張遠,何瑾面上露出笑意:“我覺得,他可以去皇城與那些天驕爭鋒?!?/p>
去皇城,與當世天驕爭鋒。
鄧維承對張遠的評價已經(jīng)很高,可是沒想到何瑾的評價更高。
“呵呵,希望他這一戰(zhàn),別讓何大人失望。”衛(wèi)國公笑一聲,瞇起眼睛,目光從青玉盟騎軍方向緩緩轉(zhuǎn)開,看向遠處山野,目中神色,變成無比的復雜,還有,難舍。
遠處山野之中,一位身穿青灰錦袍的中年渾身一震,將目光垂下。
“夫君,怎么了?”中年身側(cè),一道溫柔的女聲傳來。
那是一位穿青白衣裙,束發(fā)簡潔的女子。
女子雙目之中有湛藍星辰閃爍,眉心是一朵金色的花影,背后,則是輕輕閃動的九彩羽翅。
云妖族。
還是云妖之中的王族。
“這一次,如果能奪到山河圖,以其中洞天之力補古云洲天地力量耗損,云妖一族還能有機會延續(xù)?!敝心昴凶涌粗嘤衩说膽?zhàn)騎集結(jié),輕語出聲。
女子點點頭,目光之中的星辰流轉(zhuǎn)。
“那,要是無法奪到山河圖呢?”
灰袍男子面上露出溫柔,轉(zhuǎn)頭看向女子:“那我陪你一起,隨云妖一族崩滅?!?/p>
女子身軀顫一下,將頭靠在男子的肩膀,目光投向青玉盟車隊之中的車架上。
“這丫頭真像小九啊……”
“我們的小九,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兒已經(jīng)長大,已經(jīng)有了自己心儀的夫婿,應該會開心吧?”
……
“那就是張遠。”山野樹叢之間,一位身穿黑袍,身軀之外有淡淡黑色魔氣繚繞的身影低沉聲音開口。
魔修。
魔修身側(cè),身背一柄長槍的挺拔大漢雙目之中有精光閃動。
“騰洲人榜二十,一個后輩而已,曹正權(quán)當真是膽小如鼠,也不知五爺怎么能看上他?!?/p>
大漢目光從青玉盟的戰(zhàn)騎身上掃過,看向另外一邊的山野,“薛明峰來了,我知道他會來尋我?!?/p>
“等殺了張遠,我這一次不會讓薛明峰活著回去?!?/p>
“這一戰(zhàn)后,我也差不多要離開下三洲了?!?/p>
“一片泥塘,真沒意思?!?/p>
……
青玉盟的車隊前方,看著集結(jié)的戰(zhàn)騎,蘇長山緊緊握住刀柄。
他想隨遠哥沖陣,可遠哥不許,讓他好好看著。
不只是他,孫立,肖揚,他們所有人都想能隨著遠哥沖一次。
站在后方位置的宋欽有些緊張。
哪怕他已經(jīng)盡力掩飾,還是無法掩蓋自己的緊張。
他不是武將,而是儒道修行者,心中也不崇尚武勇。
雖然知道張遠戰(zhàn)力必然強橫,可他依然不覺得如今這等局面,來一場百軍對沖有什么意義。
領軍者,當以自身安危為第一,臨戰(zhàn)求不敗后求勝,兵書上寫的。
宋欽覺得張遠定然是很少讀書的。
“嗚——”
沖鋒的號角聲響起。
青玉盟的百騎匯聚,戰(zhàn)馬奔踏,隨著張遠往山坡方向沖去。
在外人看來,沒有山勢之利,張遠選擇提前沖陣,算是有幾分臨戰(zhàn)經(jīng)驗。
但無論怎么說,以青玉盟百騎沖鋒,都不算什么好選擇。
對方山坡那百騎的煞氣凝重,氣血升騰模樣,完全不是青玉盟的戰(zhàn)騎能比。
“蒼啷——”
張遠右手長刀出鞘,厚重的古秦刀刀鋒上閃動淡淡的煞氣。
他胯下的戰(zhàn)馬速度越來越快。
他背后的青玉盟戰(zhàn)騎也跟著提速。
原本的戰(zhàn)騎陣型開始松散。
這一幕,讓周圍觀望的一道道身影面上透出疑惑和失望。
戰(zhàn)陣松散,戰(zhàn)力削減,張遠沒有展現(xiàn)出一位戰(zhàn)將該有的領軍手段。
兩軍對沖,追求戰(zhàn)騎速度是沒錯,可為速度而忽略了戰(zhàn)陣之力,這不是良將所為。
“有幾分血勇,也僅是如此?!鄙揭爸?,背著長槍的大漢搖搖頭,目中透出幾分輕蔑。
“到底是皂衣衛(wèi)出身,學什么戰(zhàn)陣沖鋒?!?/p>
大漢身側(cè)的魔修面上露出幾分笑意,看著山坡之上沖陣的兩軍。
五百丈。
三百丈。
山坡上沖下的戰(zhàn)騎整密,煞氣升騰,凝為狂傲的虛影。
這是一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武者組成騎陣,那領頭的黑甲中年,身上更是有著半步開陽的氣血激蕩。
這等氣勢在前,便是千軍也能沖開!
百騎當千!
這是一支真正的精銳!
遠處觀望的目光都化為凝重。
“諸位兄弟,你們怕死嗎?”
張遠的聲音響起。
他身后,沖陣的百騎全都低著頭不說話。
無話可說,既然已經(jīng)隨張遠沖陣,怕死又能怎樣?
何況他們的控騎手段,能隨著張遠沖陣已經(jīng)是極限,沒了精力再說話。
“青玉盟的兄弟們,一年前我們死了就會被扔進滄瀾江,世上無人曉得。”
張遠策馬奔行,聲音回響在山野。
“今日我們是鄭陽仙商護衛(wèi),是受官府征召來云溪,我們死在這里也是為仙秦戰(zhàn)死?!?/p>
“今日我們要是戰(zhàn)死,仙秦會有撫恤送到我們家中?!?/p>
“功勛碑上會留我們的名字?!?/p>
策馬奔騰,張遠的聲音帶著激昂與熾烈。
一年前戰(zhàn)死,那是江湖幫派械斗,死了就死了。
今日,那是為國捐軀。
跟在張遠身后的青玉盟護衛(wèi)面上露出激動。
氣血在升騰。
原來他們已經(jīng)不是草莽。
他們是英雄。
生死之前,他們心中有一種神圣之感升起。
“廬陽府丁家巷張遠,今日死戰(zhàn)——”
張遠的長刀揚起,他身上,一道凝重的氣血激蕩而起。
“楓林縣陸強死戰(zhàn)!”
“長林縣徐三河死戰(zhàn)!”
“白苣縣林大平死戰(zhàn)!”
一聲聲低吼在張遠身后響起,氣血凝聚,與張遠身上那氣血相合。
帶著金色紋痕的白虎虎影籠罩方圓千丈。
武道神通。
白虎嘯野。
“神通?!毖υ贫ㄉ砼缘蔫F冠老者一聲低喝。
“武道神通……”青玉盟的車隊中,趙平岳只覺渾身震顫。
“怎么可能!他已經(jīng)凝聚武道神通!”山野之中,背槍大漢見了鬼一般一聲驚呼。
“那就是他的武道神通!”鄧維承瞪大眼睛,低呼出聲。
“武道神通,好,好,好。”何瑾身邊的衛(wèi)國公長笑。
“仙秦鎮(zhèn)天司白虎神通!”那云妖身側(cè)中年雙目之中迸發(fā)神采,口中低喝。
神通匯聚,百騎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