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合著他的話語,一絲微弱但源自圣境層次的枯寂死氣,從他身上逸散而出,又迅速被他自身的“銹毒”掩蓋。
體表那些“搏斗”留下的傷痕和更深層的“反噬內傷”都在為這“戰(zhàn)功”背書。
“哼!”
鐵鈞的冷哼一聲打斷了刑頭兒臉上剛剛泛起的喜色。
那冰冷的金屬目光,如同兩把刮刀剮過刑頭兒。
“核心甬道失控,星鏈傳輸樞紐險些受損,雖鎮(zhèn)壓及時,損失依舊慘重!丁十三區(qū)管理混亂,應急失措!”
刑頭兒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冷汗涔涔:“大人!這……這次暴動太突然……”
“廢物!”鐵鈞的目光冰冷無情,落在刑頭兒身上已如同看著一個死人。
“即刻起,卸職!押往‘洗銹洞’聽候發(fā)落!”
他身后兩名氣息森然的獄卒立刻上前,毫不客氣地將癱軟在地、面如死灰的刑頭兒架起拖走。
緊接著,鐵鈞的目光重新落在張遠身上,帶著一絲審視,卻又蘊含著一絲對“可用亡命徒”的考量:“張遠?重傷之軀,上交高純銹核,有搏殺之功。擢升白銀獄卒!”
一塊冰冷沉重、棱角尖銳、鐫刻著更為復雜纏繞的鎖鏈符號和一顆冰冷白銀星辰的腰牌,被一名獄卒直接拍在了張遠胸前。
幾乎同時,一個小小的、密封得極其嚴密的暗銀色金屬盒落入張遠手中,入手微沉,透過盒子,一絲比之前“黑蝕息壤”更加精純、更富“生機”的氣息隱約透出。
這便是白銀階才能少量配給的“特供息壤”。
“腰牌可通行乙級監(jiān)管區(qū)外圍與基礎資料庫,權限升階符文自行刻錄?!?/p>
鐵鈞冰冷的聲音毫無情緒。
“你還有用。別死了。這片區(qū)域的后續(xù)清理,由你暫代監(jiān)察?!?/p>
鐵鈞說完,不再看張遠一眼,帶著手下,踏著凝固的污血鐵銹,轉身消失在昏暗扭曲的廊道盡頭。
原地只剩下沉重的呼吸聲和遠處持續(xù)不斷的、仿佛永無盡頭的痛苦撞擊聲。
張遠緩緩抬起頭,動作依舊帶著重傷者的遲滯。
但當他不著痕跡地握住那塊白銀腰牌時,混沌劍域深處,那層荊棘狀的“銹變熔爐帶”悄然擴散,化作無數(shù)道無形細絲,連接上腰牌本身的權限識別符文核心。
幾乎是瞬間,腰牌內部預設的升階符文結構就被解析完畢,并被混沌意志無聲無息地拓印、刻錄完畢,權限全開!
一絲微弱的精純星銹能量,隨著他的每一次看似艱難的呼吸,被他周身無處不在的暗金銹斑主動吸納、過濾。
駁雜的怨毒衰敗意念被輕易剔除碾碎,精純的終末本源則被那“熔爐帶”溫和地同化、吸收,化作帝軀深處一絲微不足道卻源源不絕的滋養(yǎng)涓流。
支撐這偽裝重傷之軀的代價,被降到了最低。
“幽影”潛行,已成本能。
他撐起身體,步履蹣跚,卻目標明確地穿過被清理得差不多的廊道。
很快,一扇厚重、門楣上刻著冰冷“乙”字的金屬大門出現(xiàn)在眼前。
新的白銀腰牌觸碰到大門上的符陣核心,復雜鎖鏈結構完美嚙合,大門無聲滑開。
門內,是另一番景象。
雖然依舊彌漫著星銹海特有的壓抑,但空間明顯開闊不少。
兩側監(jiān)牢更加堅固,門上的符文鎖鏈隱隱透出一絲古老滄桑的意味。
空氣干凈了些許,多了一絲冷肅和書卷般的死寂。
一座由不知名深色金屬構筑的、類似檔案庫的建筑物占據(jù)了核心位置一角,門口守衛(wèi)著兩名氣息更強的白銀獄卒。
張遠出示腰牌,邁步進入。
檔案庫內部宏大而冰冷,高大的金屬架如同墓碑叢林般矗立,上面堆滿了用特殊抗腐蝕獸皮或金屬板記錄的檔案卷宗。
憑借著新晉白銀的身份權限,張遠穿梭在死寂的書架之間。
目光看似漫無目的地掃過那些塵封的卷宗標簽,但他的帝魂早已分化萬千,如同無形的幽影潮汐,以驚人的速度精準捕獲著檔案卷宗上記錄的一切信息。
“第七紀流放犯:云壑散人……參與‘逆命盟’叛亂?!?/p>
“編號甲丑-零九七:上古殘軀,道號不詳,疑與‘斷天盟’牽連……”
“星鏈維護異常記錄:乙區(qū)戍辰方位,空間錨點異常波動,疑似古殘鏈移位……”
“黑獄秘聞殘錄:相傳第三紀元末,有禁忌劍修,名諱不詳,曾斬斷過……”
無數(shù)的檔案信息如同洪流般涌入,被混沌劍域高速篩選、分析、推演。
他體內的那枚“星標”,源自墨潭以命換來的鐵片與劍痕共鳴所得的坐標點,正在微微發(fā)熱,仿佛要掙脫束縛。
他帝魂感知的核心,牢牢聚焦在與“顧蒼生時代”、“星鏈斷裂”、“古老反抗組織”“斷天盟”、“逆命盟”等相關的檔案上,試圖從中拼湊出指向混亂星標的線索。
突然,一絲微弱卻異常清晰的指引感,如同深海中燈塔的回響,在他識海中升起。
那星標的指向,穿過檔案庫冰冷的金屬墻壁,穿過腐銹星厚重的銹蝕外殼,清晰地沒入了星髓海深處某個極其遙遠、極端混亂、被無數(shù)空間褶皺和能量風暴包裹的絕對黑暗區(qū)域!
零號監(jiān)獄的星標!
張遠腳步微微一頓,目光落在手中翻開的一卷泛著古舊銅銹的金屬冊頁上。
里面恰好記載著關于那片混亂星域某種定期出現(xiàn)“能量潮汐空洞”的監(jiān)測預警記錄。
他的手指正要翻動下一頁——
“咳!新面孔?”一個冰冷、略帶沙啞的聲音在側后方響起。
一名身材高瘦、臉上帶著一道新鮮猙獰疤痕、氣息比普通白銀獄卒更加凝練幾分的白銀獄卒,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書架旁。
他手中正把玩著一塊同樣亮閃閃的白銀腰牌,但那腰牌邊緣的鎖鏈紋路,似乎比張遠的更加復雜猙獰一絲。
其目光銳利如鷹隼,帶著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落在張遠身上,尤其是在他胸口那塊嶄新的白銀腰牌和尚未完全隱去的暗金銹痕上停留。
張遠心中念頭急轉,帝軀深處,銹變熔爐帶的運轉更加柔和、深潛。
他抬起頭,臉上擠出一個極度疲憊、帶著傷痛和幾分“初來乍到不知所措”的僵硬笑容,正要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