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走上前,將小箱子中幾份賬冊拿出,放在羅尚虎的手中,然后撕扯掉一半。
這賬冊里有羅尚虎接取黑市任務的記錄。
其中還有半冊是徐振林的黑市交易。
另外一份撕掉半冊的,則是饒慶海的賬冊。
羅尚虎手中的賬冊只有一半,但其中記錄已經(jīng)足夠定這三人的罪。
饒慶海是府衙高官,徐振林是鎮(zhèn)撫司中主司,兩相牽連,府衙和鎮(zhèn)撫司相互監(jiān)督,絕不會手軟,讓對方抓到自己的把柄。
如果府衙或者鎮(zhèn)撫司敢包庇,就要考慮另外一半賬冊會出現(xiàn)在何處。
有這些罪證,百運布莊的罪責定死,點司涂皓也能脫身,庫司點司廖云帆也會被無罪釋放。
這一次,廬陽府府衙和鎮(zhèn)撫司中都要有一番大動蕩。
對于張遠來說,這些上層高官的傾軋動蕩與他無關,他只要完成涂皓交待的任務,讓自己安穩(wěn)修行就成。
樓下,呼喝之聲已經(jīng)響起。
握著火把的巡衛(wèi)軍從街角沖向百運布莊的廢墟。
張遠站起身,看向一臉不甘,已經(jīng)氣絕的羅尚虎。
他剛才那一拳是從孟濤記憶之中所習,乃是江湖中流傳極廣的低階武技。
這拳法是江湖武技,外人第一時間就會想到是某位江湖高手出手殺了羅尚虎。
沒人會想到他張遠會在這里殺羅尚虎。
別人眼里,現(xiàn)在的張遠該是回到丁家巷,安穩(wěn)修養(yǎng)才對。
一位江湖武者來此地,將剛好來此的羅尚虎擊殺,并且搶走了部分賬冊。
今日之后,整個廬陽府城中會有無數(shù)人惴惴不安,生怕會被人拿著賬冊和契約找上門。
轉(zhuǎn)頭看一眼樓下,張遠身形一動,好似飛燕奔踏而走。
江湖身法。
……
這一晚的廬陽府注定不安寧。
上半夜東城當街廝殺,鎮(zhèn)撫司強者出動,文登鼓響,知府和判官親臨。
皂衣衛(wèi)中精英當街出手,擒拿白馬山匪徒,緝拿其大當家杜海正,豪言他日要將其明正典刑,引圍觀百姓歡呼,連知府于長安都出聲褒獎。
如果說上半夜的這一場震動的是百姓,那下半夜震動的就是整個廬陽府官場。
涉及廬陽府江湖黑市的白云布莊廢墟,有江湖廝殺。
這本是不大的事情。
可巡衛(wèi)軍到來,從被擊殺的一人手中得到幾份賬冊。
翻閱賬冊,這可把領隊的伍長嚇壞了。
府衙判官饒慶海,鎮(zhèn)撫司文撫司主司徐振林,還有其他幾份商行交易,黑市任務記錄。
這東西在廬陽府直接就是通天了。
一刻鐘后,鎮(zhèn)撫司司首韓長載親至,知府于長安到來,府學祭學楊昌趕到。
半個時辰后,一只仙秦軍伍傳訊用的赤羽鷂鷹飛出廬陽府城,一隊皂衣衛(wèi)策馬奔行離城。
一個時辰后,滿城戒嚴,城中所有官員一律許進不許出,所有商行禁制通行。
一隊隊巡衛(wèi)軍,皂衣衛(wèi)踏上城頭,布設城門。
這些事情張遠都沒有參與。
他回到丁家巷時候,小院中亮著燈。
玉娘看他回來,紅著眼眶撲上來,將他摟緊。
她用盡全部力氣,似乎是要身體與他融在一起。
“小郎,你,你教我修武道吧?!币е剑瑴喩眍澏兜挠衲锾ь^。
“我今日才知小郎艱辛。”
“我要幫你?!?/p>
張遠持刀當街廝殺的身影刻在玉娘的腦海,等待張遠歸來的時間,她的心里怕極了。
她怕張遠哪一天走出家門,便不能活著歸來。
從前時候,她真的不知道張遠做皂衣衛(wèi),是這般兇險。
將玉娘臉上淚珠擦去,張遠輕笑點頭。
“好啊,我教小娘修武道?!?/p>
“不過,這武道修行有些特別,還很辛苦?!?/p>
玉娘重重點頭:“我不怕苦?!?/p>
下一瞬,她的身軀已經(jīng)被張遠打橫抱住,往廂房中走去。
“不,這,這不是習武吧?”
“咦,我能感覺到身體里有氣血力量游走呢。”
————————————
一夜癲狂。
小院之中,張遠一拳一拳緩緩演示招式。
他身后,穿著短衣的玉娘有些笨拙的跟著修行。
動作慢,但玉娘練的很認真。
她身上還有一絲氣血力量在游走。
這是張遠努力了一晚的結果。
光是這一絲氣血流轉(zhuǎn),就抵得上尋常初學武者十天半個月的苦修。
當然,玉娘這氣血也是“苦”修來的。
教授幾遍拳法,讓玉娘自己練,張遠走到一邊,提起木架上的長刀。
昨晚兩場廝殺,特別是大街上的那一場生死拼斗,對他的武道熬煉實在太大。
此時長刀在手,他已經(jīng)感覺面前天地都不一樣。
先天真元灌注經(jīng)脈,每一刀斬出都是帶著撕裂空氣的震響。
江湖刀法靈動,重意境。
軍陣刀法沉穩(wěn),重大勢。
不同的刀法交融,身形靈動,招式穩(wěn)重,背后有層疊的山巒虛影浮現(xiàn)。
鎮(zhèn)岳刀法,離大成不遠。
刀法如滾滾滔滔的江河,奔涌不息,身軀之中的氣血力量也翻涌激蕩。
昨日耗費那么多的氣血,真元,還有儒道浩然之力,在身軀之中積存都化為修行資糧。
這讓張遠的修為在隱元大成之境穩(wěn)固之后,又推進不少。
只是他現(xiàn)在專心打熬先天真元品質(zhì),不急著踏入洞明境,硬是用鎮(zhèn)岳功消磨了不少氣血修為,化為先天真元。
昨晚廝殺一場,又擊殺羅尚虎,也收獲了一些氣血珠子。
如今他的腦海中,有血色的氣血珠子七十三顆。
真元珠子還剩八顆。
浩然之力的珠子有十二顆。
倒是三十顆妖氣珠子,浮沉之間,多出幾分燥熱。
這么多的資糧,足夠張遠慢慢修行,將修為根基打磨到極致。
從前底子薄,沒有選擇,現(xiàn)在有機會,他當然不會放過。
一邊出刀,張遠回想昨晚翻看的羅尚虎記憶。
羅尚虎,廬陽府人,在鎮(zhèn)撫司中當值二十多年。
但他并非如張遠一樣是世代皂衣衛(wèi)軍職,而是在二十多歲時候參加武試,成為鎮(zhèn)撫司中軍卒,后來轉(zhuǎn)司獄獄卒。
在成為鎮(zhèn)撫司中軍卒前,他是在城中開過武館,還跑過鏢局。
也正是這些經(jīng)歷,讓他在司獄之中能左右逢源,滋潤活過十年,可惜,他太貪心了。
“羅金,嘖嘖,真沒想到,徐振林跟他還是連襟呢?!?/p>
“堂堂鎮(zhèn)撫司主司,還有這樣的癖好,難得。”
記憶之中那些齷齪片段,讓張遠搖頭。
與其他人不一樣,羅尚虎在司獄之中十年,做的事情算不上多惡,但絕對齷齪。
敲詐案犯家眷錢財,幫有權勢的案犯傳遞消息,討好上官……
此等人,不齒。
收刀,張遠披上衣衫,走進廂房。
他從長案下,拿出那個昨晚帶回的木箱。
昨晚沒有細數(shù),光是金券就有二十八張。
其中還有一張是面額五百的金券。
一張就是五千兩白銀。
果然是人無橫財不富。
發(f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