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脈神通。”
“天龍之力。”
何瑾雙目之中透出深邃,輕輕點頭。
他的修為還看不出張遠身上奇異,但衛(wèi)國公是什么人,看到張遠之前三息斬開陽,怎能看不出張遠的血脈和神通?
至于說巧合,世間事情,從來沒有什么真正的巧合。
何瑾重用張遠,自然也層層查過張遠的出身背景。
世代皂衣衛(wèi),未出過廬陽府。
但張家千年之前的記錄,是空白。
身聚血脈神通者,必然是大家族傳承,甚至是武勛之后。
仙秦武勛家族眾多,崛起與沒落都是常有,誰也不知道廬陽府張家千年前是不是曾有強者出,這不算太過稀奇。
如果血脈神通還能解釋的話,那天龍之力,唯有一個可能。
三皇子。
三皇子斬天龍而回,一滴龍血在皇城就售賣千萬紋銀還有價無市。
遠在下三洲的張遠竟然能得到龍血,這其中必然有著外人不能知道的牽連。
何瑾看向前方,面上神色平靜。
對于他來說,不管張遠身上是血脈神通還是天龍之力,都無關(guān)緊要。
只要張遠能幫他成事。
至于牽扯千年的布局,或者是三皇子,更是與他無關(guān)。
他要做的是,變法。
“繼勝能晉封戰(zhàn)侯,是三皇子在皇城金殿上進言。”衛(wèi)國公看向戰(zhàn)車之外的荒涼天地,面色平靜的開口,“五十載困于這破碎天地,值得一個戰(zhàn)侯之位。”
何瑾并未再開口,只是目光轉(zhuǎn)向衛(wèi)國公,看到其眼中閃過一絲欣慰。
哪怕鐵血如衛(wèi)國公,心中也有柔軟之地吧?
至于為何特別提到三皇子,或許是想讓何瑾知道,不管他日奪嫡之爭如何,起碼今日三皇子一系沒有站在對立面。
……
黃金戰(zhàn)車奔行,三日不眠不休。
那綿延的荒原好似沒有盡頭。
山野之間少有的蒼翠,是散落的野獸駐足之地。
天穹之上,一道道裂紋,似乎隨時要崩塌天地。
張遠不知道,這一片上古云洲,到底經(jīng)歷了怎樣的艱辛,才重回仙秦。
他也不知道,這一片土地上,曾經(jīng)的生靈,漂泊虛空,直到傳承滅絕,是有多絕望。
“裂天計劃……”
戰(zhàn)車之上,張遠緩緩握緊拳頭。
如果裂天計劃成了,今日的古云洲,就是他日的下三洲。
戰(zhàn)車奔行,前方天地之間終于可見蒼翠綿延,還有九彩彌漫。
那就是云妖一族的駐地,也是這古云洲的核心之地,更是云妖一族的圣地所在。
天空之中,一道道展翅云妖飛舞。
“小郎!”
天穹上一道身影飛落,站在張遠身前,面上帶著激動。
眉目如畫,雙目之中湛藍星辰閃爍,眉心一朵金色花影,展開的雙翅,帶著虛幻和九彩的光暈。
玉娘。
化妖的玉娘。
“我家小娘這樣子,真是美到我不舍得眨眼?!?/p>
張遠伸出手去,將玉娘的手牽住。
之前還擔(dān)心玉娘在第一道天裂外遇到危險,此時看到玉娘,張遠的心總算放下。
玉娘面上一紅,看著張遠眼中都是溫柔。
張遠轉(zhuǎn)頭看向車架上的薛云定,微笑道:“玉娘,這就是你爺爺,薛家薛云定老爺子?!?/p>
玉娘渾身一顫,抬頭看去,咬著唇不說話。
薛云定看向玉娘,輕嘆一聲:“丫頭,是我薛家對不起你?!?/p>
玉娘低頭,紅了眼眶。
這一句對不起,她等了十年。
當(dāng)年就是薛云定讓薛家子弟四散,讓她流落江湖。
如果不是她得遇良人,此生,該是多凄苦?
張遠輕輕拍拍玉娘的肩頭,將她的手握著,輕聲道:“玉娘怎來了這古云洲?”
“我,我想見我娘……”玉娘抬頭,目中帶著緊張和擔(dān)憂。
云妖一族郡王和主君到鎮(zhèn)溪軍大營外,見到了玉娘。
他們坦誠身份,然后帶玉娘來古云洲,來到云妖圣地。
“曹正權(quán)和云侯他們在圣地之外,他們用我娘的轉(zhuǎn)世之身要挾郡王和主君?!?/p>
“他們,要云洲圣地之中的至寶?!?/p>
圣地至寶?
那尊古云洲的金鼎?
這等鎮(zhèn)壓天地氣運的寶物,在頂尖強者手中,或許真的能發(fā)揮出難以想象的力量。
難道,五皇子真正的目的,是此物?
獵妖人在古云洲劫掠數(shù)百年,恐怕,真的不只是為了妖魂。
張遠現(xiàn)在越發(fā)覺得,自己的眼界和境界不夠,根本看不透那些動輒數(shù)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布置。
“轟——”
前方,那蒼翠山野之中有轟鳴之聲響起。
無數(shù)的云妖身軀之中九彩力量相合,化為一只色彩斑斕到不忍扎眼的巨大彩蝶。
那彩蝶展翅,雙翅扇動激起的罡風(fēng),似乎要將天地撕開,要將那前方荒涼山嶺擊碎。
山嶺之間,一座虛幻的山岳之影浮現(xiàn)。
山岳與雙翅激起的罡風(fēng)碰撞,讓那山岳動蕩。
“鄧?yán)^勝,有本事你就破開山河圖?!?/p>
“我保證,你女兒的轉(zhuǎn)世之身一定最先死?!?/p>
虛幻山岳之中,云侯的聲音傳來,透著狠厲。
半空之中,振翅的彩蝶雙翅展開,頓住不動。
“岳成云,平云侯府已經(jīng)沒落到要以婦孺幼兒來作為籌碼的地步了嗎?”
“當(dāng)年與我鄧?yán)^勝爭鋒的岳成云,已經(jīng)淪落至此?”
青翠山林之上,一位身穿青色戰(zhàn)甲,手持一柄長槍的身影踏空而行。
云妖郡王,當(dāng)年的衛(wèi)國公世子鄧?yán)^勝。
山岳之中,被鄧?yán)^勝話語奚落的云侯不再出聲。
平云侯府,當(dāng)年的地榜天驕身份,是岳成云最后的驕傲。
“鄧?yán)^勝,一件無用的古云洲寶物而已,就能換你女兒的命,你這都不愿,分明是沒有將她的命放在心上?!?/p>
虛幻山岳之中,曹正權(quán)手中持著金光繚繞的卷軸,看著持槍前行的云妖郡王:“鄧?yán)^勝,云妖一族,古云洲,都是你的棋子吧?”
“潛伏云妖一族五十年,勞苦功高,晉封戰(zhàn)侯,”曹正權(quán)的話語之中,帶著諷刺,“云陌侯大人,到了功成身退的時候了?!?/p>
功成身退!
天穹之上,那九彩蝴蝶的身形震動,似乎透出震驚。
漫天的云妖,似乎也都被曹正權(quán)的話震驚,羽翅震顫。
玉娘緊張的看向張遠,目光落在金色車架和車架后那一隊金甲衛(wèi)士,這分明是皇家儀仗。
真的要敕封郡王為戰(zhàn)侯?
這戰(zhàn)侯真的是以云妖一族和古云洲換來的?
“曹正權(quán)到此等時候,還想要以言語分化云妖一族?!毖υ贫ㄕ酒鹕?,面上透出一絲輕蔑。
“一貫玩弄權(quán)謀之人,真的不知世間大勢之爭,勝負(fù)都在細(xì)微布置,從前時候,是我高看了他。”
薛云定將手中金光閃耀的圣旨展開,身上浩然之力迸發(fā),化為沖天的金色光柱。
“奉,仙秦皇帝令,敕封鄧?yán)^勝為云洲鎮(zhèn)守使,云陌侯,云妖主君云玨為歸云君,執(zhí)掌云妖一族,云妖族歸附仙秦,駐守云洲,列為仙秦百族之一?!?/p>
手托圣旨,薛云定看向前方九彩天地:“諸位云妖族人,云陌侯為你們?nèi)〉昧讼汕刈迦松矸??!?/p>
“從今往后,這古云洲也是秦地,你們也是秦人,你們,有家了!”
流浪十萬年,終歸秦土。
容顏已改,初心不變。
當(dāng)薛云定誦讀的圣旨字句在浩然之力加持下,響徹天地時候,整個古云洲方圓千萬里山河,都開始震動。
張遠站在車架前,深深吸一口氣。
這一刻他能感受到一股磅礴到極致的力量在涌動。
天地大勢。
億萬生靈,千萬里山河,因一言而定。
這就是仙秦帝王之言。
仙秦天下,皇朝氣運,就是這天地大勢的延伸。
“轟——”
無盡的金光凝聚氣運,化為長河一般,向著天穹之上持槍而立的青甲身影涌去。
天地反哺,一步登天。
凝聚一洲之地的天地氣運,加上九洲山河的天地饋贈,鄧?yán)^勝只要坦然接受,就能一步踏入九境之上,成為超越天樞境的強者。
“咔嚓——”
天穹之上,一道貫穿天地的裂紋出現(xiàn)。
張遠握緊拳頭,將身旁的玉娘緊緊牽住。
古云洲山河已經(jīng)枯竭,天地氣運匯聚之時,就是這一方天地崩塌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