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凡的話語讓趙紫薇瞪大眼睛,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梗著脖子,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開口爭辯些什么,或者至少強調(diào)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但話到嘴邊,看著她面前這位剛剛才拳斃道主,硬撼金甲門公子,渾身煞氣尚未完全消散的恐怖存在,她所有的勇氣瞬間如同被針扎破的氣球般漏了個干凈。
算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她可招惹不起眼前的這位少年,萬一惹得他不快,把自己也當(dāng)成那些長空宗弟子一樣隨手打發(fā)了,那才真是冤枉。
她強行擠出一個還算自然的笑容,語氣帶著一絲無奈和順從,開口回答道。
“尋寶鼠……還在,很安全。”
說著,她素手伸向腰間,解下了那個做工精致,閃爍著七彩琉璃光澤的靈獸袋。
小心翼翼地將袋口朝下,輕輕一抖。
一道金黃色的影子閃過,那只巴掌大小,毛發(fā)如同上好綢緞般柔亮,眼睛黑如寶石般滴溜溜轉(zhuǎn)動的可愛小老鼠,便輕盈地落在了她攤開的掌心之中。
小家伙似乎有些受驚,小鼻子在空中警惕地聳動著,但看起來確實沒有任何問題,依舊靈性十足。
寧凡見狀,眼中閃過一絲好奇,伸出手指,想要去戳一戳那尋寶鼠那毛茸茸,十分可愛的小腦袋。
然而當(dāng)他的指尖剛剛要觸碰到尋寶鼠那小巧的腦袋時,原本還算安分的小家伙‘咻’”的一聲,動作快如閃電,猛地從趙紫薇的手掌中跳了下去。
寧凡:“……”
他的手指僵在半空,臉上露出一絲無語。
咋滴?
這小老鼠,就這么不喜歡他?
碰一下都不行?
“咦?”
然而下一刻,趙紫薇帶著一絲驚奇和不確定的輕咦聲響起,吸引了寧凡的注意。
只見趙紫薇目光灼灼地看向那只跳落地面的尋寶鼠,眼神中充滿了專注。
寧凡意識到可能有什么情況,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只見那只金色的尋寶鼠在地上快速的跑跳了幾下,并非是害怕、恐懼,更像是在尋找著什么東西。
它突然在一個被爆炸掀開的瓦礫堆旁停了下來。
緊接著便不再逃跑,反而圍著那堆瓦礫轉(zhuǎn)了兩圈,粉嫩的小鼻子對著瓦礫縫隙處使勁地嗅了嗅,隨即人立而起,兩只前爪興奮地?fù)]舞著,發(fā)出‘吱吱’的急促叫聲,黑寶石般的大眼睛里閃爍著熠熠亮光!
趙紫薇看到尋寶鼠這副姿態(tài),臉上瞬間變得明媚起來,她抬起頭,帶著一絲興奮看向?qū)幏病?/p>
“這里有寶貝!尋寶鼠有反應(yīng)了!”
寧凡聞言,眉頭一挑,立刻俯下身體,靠近那堆瓦礫。
他先是伸出手掌,小心翼翼地將還在那里興奮叫喚的尋寶鼠輕輕撥到一旁,免得等會動作傷到它。
小家伙被撥開,有些不滿地叫了兩聲,但依舊緊緊盯著那片瓦礫。
寧凡的目光落在尋寶鼠剛剛站立的地方,那里是幾塊破碎的瓦礫和磚石。
他伸出手,動作麻利地將表面的瓦礫刨開。
隨著碎磚爛瓦被清理開,底下的一樣?xùn)|西,逐漸顯露了出來——
那赫然是一片約莫巴掌大小,通體呈現(xiàn)出溫潤白玉色澤,形態(tài)栩栩如生,仿佛剛剛從某株神蓮上采摘下來的玉制蓮葉!
蓮葉脈絡(luò)清晰可見,表面流淌著一層淡淡的、幾乎微不可查的瑩潤寶光,散發(fā)出一股純凈而古老的靈氣波動。
趙紫薇湊近了些,好奇地打量著這片突然出現(xiàn)的玉制蓮葉,疑惑道。
“咦?這是什么東西?看起來不像凡品,但感覺又不像是什么寶器……”
和趙紫薇的疑惑不同,寧凡在看清楚這片玉制蓮葉的瞬間,先是微微一怔,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隨即,一股難以抑制的狂喜之色,猛地涌上了他的臉龐!
這東西,寧凡當(dāng)然認(rèn)識!
這分明就是那神秘寶器——九蓮寶燈的九片蓮葉之一?。?!
誰能想到!
在這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大戰(zhàn),被打成一片廢墟的破地方,竟然能意外地找到九蓮寶燈缺失的九片蓮葉之一?。?/p>
這簡直是難以想象的意外之喜。
寧凡心中念頭急轉(zhuǎn)。
也不知道這片蓮葉為何會遺落在這里?
是這客棧本身存放的某種裝飾品?
亦或者是剛剛那個手忙腳亂的金甲門公子,在慌亂地掏取那些一次性寶器丹丸時,不小心從儲藏戒中帶出來的?
不知道。
但這都已經(jīng)無所謂了!
重要的是,這片蓮葉,此刻就靜靜地躺在他的面前,即將落入他的手中!
算上寧凡之前已經(jīng)到手的兩片蓮葉,他手中已經(jīng)集齊了三片蓮葉!
那神秘莫測無始天宮重寶——九蓮寶燈,其三分之一的蓮葉,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被寧凡湊齊了??!
寧凡強壓下心中的激動,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將那片溫潤的玉制蓮葉從瓦礫中拾起,握在手中。
一股清涼而純凈的靈力順著掌心緩緩流入體內(nèi),讓他精神微微一振。
他沒有第一時間嘗試用這片蓮葉去修復(fù)九蓮寶燈。
這里人多眼雜,廢墟周圍還有不少驚魂未定或好奇觀望的武者。
‘財不外露’這個最基本的道理,寧凡倒是不用別人提醒,這等重寶,一旦顯露,恐怕立刻就會引來無數(shù)貪婪的目光和不必要的麻煩,哪怕他有無始天宮圣子身份庇佑,也沒有必要持金過鬧市。
不錯。
惹上長空宗和金甲門公子的這場風(fēng)波,雖然麻煩,但有這一片意外獲得的九蓮寶燈蓮葉當(dāng)做收獲。
今日也并非是平白打斗,徒勞無功。
甚至可以說,是收獲頗豐!
就在寧凡心中暗自欣喜,將蓮葉悄然收入儲藏戒時——
“何人敢在我隕星宗的營地動手!?鬧出如此大的動靜,毀壞客棧,視我宗門定下的規(guī)矩于無物嗎!?”
“……”
一道帶著威嚴(yán)和怒意的聲音,如同滾雷般從遠(yuǎn)處傳來,打破了廢墟周圍的寂靜。
隨著聲音,幾道身影散發(fā)著不弱的氣息,緩緩從彌漫的煙塵中走近。
為首的是一名面容肅穆,眼神銳利的中年武者,身著隕星宗的制式銀袍,從其周身自然散溢出的氣息雖然被玄域規(guī)則壓制,但依舊能感受,其遠(yuǎn)遠(yuǎn)超過一半武者的深邃。
應(yīng)該是一名道主級武者。
也是。
寧凡剛才與元道主,金公子的戰(zhàn)斗,動靜實在太大,尤其是最后那十幾顆一次性寶器丹丸的連環(huán)爆炸,實在是太過令人震驚。
這營地本就不大,身為地主之一的隕星宗,若是再不派人前來查看,那才真是有問題。
寧凡神色不變,將蓮葉收好后,負(fù)手而立,靜靜地看著那走近的幾人,眼神平靜無波。
不過是再一名道主而已,又有何懼?
趙紫薇則下意識地往寧凡身后縮了縮,臉上再次浮現(xiàn)出緊張之色,剛剛脫離虎口,又來了地頭蛇,今天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隕星宗的道主一行人,緩緩走到寧凡和趙紫薇面前站定。
他們的目光先是掃過周圍如同被颶風(fēng)洗禮過般的廢墟,尤其是那片徹底坍塌的客棧區(qū)域,眉頭緊緊皺起,臉色很不好看。
為首的那位隕星宗道主,目光如同鷹隼般鎖定在寧凡身上,聲音低沉,帶著壓迫感。
“這位朋友,膽子不小???敢在我隕星宗管轄的底盤上鬧出這等事端,毀壞建筑,驚擾眾人,可知道,這會付出怎樣的代價?”
他頓了頓,周身那屬于道主級武者的雄渾壓迫開始隱隱噴薄而出,聲音變得更加冷厲。
“本座只問你一個問題——”
正當(dāng)他開口時,一道身影急匆匆地從遠(yuǎn)處跑來。
這人衣著與隕星宗眾人明顯不同,胸前的徽記并非星辰,而是一滴仿佛在燃燒的,栩栩如生的鮮血——正是此地另一位地主,血龍宗的弟子!
正準(zhǔn)確來說,正是之前客棧里那位被嚇得不輕的掌柜。
那位掌柜氣喘吁吁地跑到隕星宗道主身邊,也顧不得禮節(jié),連忙湊到后者耳邊,壓低聲音,語速極快地耳語了幾句,一邊說,還一邊用驚恐的眼神偷偷瞥向一臉淡然的寧凡。
隨著掌柜的敘述。
那位原本氣勢洶洶,準(zhǔn)備興師問罪的隕星宗道主,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極其精彩!
先是驚愕,隨即是難以置信,臉色如同調(diào)色盤一般,在短短幾息間變了好幾番。
周圍那些遠(yuǎn)遠(yuǎn)圍觀的武者們,寧凡,趙紫薇,幾乎所有人都同時將目光聚焦在了這位隕星宗道主那精彩紛呈的臉上。
寧凡的眼神依舊平靜,甚至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詢問意味,在無聲地等待著那位道主的提問。
那隕星宗道主嘴唇囁嚅了幾下,似乎在組織語言,臉上的肌肉僵硬地扯動,最終,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視下,他硬生生擠出一個極其生硬的笑容,聲音干澀地開口。
“你需要水嗎?”
寧凡:“……”
趙紫薇:“……”
周圍所有人:“……”
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莫名其妙問題給搞懵了。
那位隕星宗道主繼續(xù)訕笑著。
“我的意思是,這位朋友,你需不需要洗個澡?你看你這身上都是血和塵土?!?/p>
不等寧凡對這匪夷所思的‘關(guān)懷’做出任何回應(yīng),這位隕星宗道主像是為了極力遮掩眼前的尷尬,猛地轉(zhuǎn)過頭,目光在周圍圍觀人群中逡巡,猛地拔高了聲音,用一種近乎喊叫的語氣下令道。
“執(zhí)法隊弟子呢!?都死哪去了?!出來洗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