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進行了六個小時,鄭國平才被從手術室里推出來。
“醫(yī)生,我兒子怎么樣了?”鄭家人連忙圍上去問。
主刀的神經外科醫(yī)生取下口罩道:“手術是很成功的,腦出血已經止住了,但是患者能恢復成什么樣,就不好說了?!?/p>
“家屬先讓一讓,我們現(xiàn)在要送患者去重癥監(jiān)護病房?!蓖浦〈驳淖o士道。
鄭家人忙讓開了路,然后跟著推著病床的護士一起走了。
厲蓁蓁取下口罩,看著新美姐和大姑的背影嘆了口氣,大姑父能恢復到最好的情況都是偏癱,最壞的情況就是全癱。
不管是照顧一個偏癱還是一個全癱的病人,那都是非常折磨人的。
因為這臺手術,厲蓁蓁快九點多了才到家。
厲老爺子和余老太太都還沒睡,在等著她呢。
“蓁蓁啊,今天怎么下班這么晚?”余老太太皺著眉問。
厲蓁蓁扭了扭酸痛的脖子,坐在沙發(fā)上道:“今天下午在手術室跟了個手術了,做到快八點才結束呢?!?/p>
“什么手術做了這么久?”厲老爺子問。
厲蓁蓁道:“一個腦出血加面部多處骨折的手術,爺爺奶奶,你們知道這個患者是誰嗎?”
“誰?”余老太太好奇地問。
蓁蓁會問出這個問題,那就證明,這個人肯定是她們認識的人。
厲蓁蓁道:“我大姑父鄭國平!”
“怎么是他?”余老太驚呼出聲,“他這是被車撞了?”
厲蓁蓁搖頭,“你們肯定想象不到有多離譜,他跟他們教育局局長的老婆偷情,被人家兒子,就是之前大姑要給我介紹認識的那個相親對象,回家撞見了,被人家給打的。”
厲老爺子和余老太太聽得閉上了眼睛,這確實是挺離譜的。
這種事情鄭國平能做得出來,他們都聽不下去。
“我早就說過,鄭國平這個人不太老實,厲韻姝非不聽。當初給她介紹一個年輕有為的連長,她嫌人家是個莽夫粗俗,不要,非要跟鄭國平好。人家現(xiàn)在都是師長了,鄭國平呢?”
不但成了一個小科員,還做出這么惡心丟人的事兒。
“哎?!庇嗬咸珖@了口氣道,“這都是她自已的選擇,現(xiàn)在出了這樣的事情,也只有她自已受著了。”
“手術成功了嗎?”厲老爺子問。
厲蓁蓁點頭,“成功了,但以后最好的情況也是偏癱?!?/p>
聞言,余老太太閉著眼搖了搖頭,這心里也挺不好受的。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和你爺爺就先上樓睡了,小汪給你留了飯,你吃完也早些睡。”
“嗯。”厲蓁蓁點了點頭。
厲老爺子老兩口相互扶持著上了樓。
厲云舒還是三天后,才從下了班兒,來店里吃餃子的顧振遠嘴里聽說這件事的。
“鄭國平看著挺斯文正經的一個人,咋能干出這種事兒呢?”厲云舒聽顧振遠說完后,一臉嫌惡地道。
出軌不說,這出軌的對象,還是自已領導的老婆,而且還比自已年紀大。
他該不會是有戀母情結吧。
厲韻姝那么要面子的一個人,她男人出了這樣的事兒,還鬧得人盡皆知了,她估計都要氣死了吧。
顧振遠道:“這人就是表面正經,其實就是一衣冠禽獸?!?/p>
“那候永昌怎么樣了?被抓起來了沒?”厲云舒好奇地問。
顧振遠:“當天就跑了,問候和正人跑哪兒去了,他也不說,不管怎么審都說不知道。估計人是跑到外地去了,中國這么大, 人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想要把人抓到也比較困難?!?/p>
為此,負責這個案子的辦案人員,還去找了教育部的領導勸說候和正也沒用,人就是一句不知道。
說他是兒子覺得親媽干出了這種事兒,太丟人,沒臉繼續(xù)在京市待,當天就提著行李去了火車站。
他是去送了,但是送到車站他就走了,至于兒子買票去了哪里?他也不清楚。
“那就這么算了?”厲云舒問。
顧振遠搖著頭道:“當然不會就這么算了,負責這個案子的公安,還是會繼續(xù)跟進這個案子,只要人找到了,肯定還是會抓的。”
下雪天店里沒什么人,顧振遠跟厲云舒邊吃邊聊天,還聊了蠻久。
七點鐘顧振遠才離開,他坐在車上,正要發(fā)動汽車離開,卻見餃子店對面馬路的路燈下, 有個穿著灰色棉襖的人,推著自行車的人,在盯著餃子店看。
搞了這么多年的刑偵工作,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人有些可疑,正要下車過去問話,那人就騎上自行車走了。
顧振遠發(fā)動汽車,倒車掉了頭,跟上了自行車。
但沒跟出一段路,自行車就進了一條小巷子。
顧振遠看著幽深的巷子,難道是他多心了?
鄭國平是做完手術的第五天醒的,嘴歪眼斜得特別厲害,除了眼睛和嘴巴能動,其他地方都不能動。
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能啊啊啊。
他這能不能恢復?醫(yī)生也說不好,只是讓家屬心里要有準備,反正情況不是特別好。
厲韻姝恨鄭國平讓她丟了那么大的臉,看著他那嘴歪眼斜,口水橫流的樣子就惡心,自然是不愿意留在醫(yī)院陪護照顧的。
她也特別后悔,先前鄭國平要跟她離婚的時候,她沒有同意跟他離婚。
要是當時就離了,她也不用面對這樣的鄭國平。
鄭母因為鄭國平的事兒,也病倒了,鄭國芳在家里照顧。
鄭父一個老頭子,自然也是不會照顧病人的,鄭新美這個女兒,便請了長假在醫(yī)院陪護照顧。
每天給鄭國平喂飯擦身體,端屎端尿。
候和正雖然因為涉嫌包庇犯罪分子,被停了職,自從知道鄭國平死不了后,也沒再來過醫(yī)院,除了接受公安的盤問,就是到處找胡夢蓮。
但他找遍了她可能去的地方,都沒有找到人。
厲蓁蓁在食堂吃完午飯,就往住院部的醫(yī)生辦公室走,剛走到一樓,就遇到了端著一盆剛洗完的衣服的鄭新美。
“新美姐。”
鄭新美端著盆轉身,“蓁蓁。”
厲蓁蓁看了一眼她因為洗衣服而通紅的手,皺著眉道:“你怎么用手洗衣服,咋不讓大姑拿回家用洗衣機洗呢?”
她記得,大姑家是有洗衣機的。
洗衣機洗了能脫水,在暖氣房的暖氣片上烤著,也干得更快一些。
鄭新美垂下眼道:“這些衣服沾了我爸的屎尿,我媽嫌臟?!?/p>
可這些被她爸弄臟的衣服褲子,要是不洗又不行,她就只能在醫(yī)院的洗衣房用冷水手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