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內(nèi)的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實體,李一凡整個人僵在后座上,嘴巴半張著,像是被人按下了暫停鍵的劣質(zhì)動畫。
他的視線在陸軒那張云淡風(fēng)輕的側(cè)臉和那支剛剛被掛斷的手機之間來回移動,大腦處理器因為接收到過于離譜的信息而發(fā)出了不堪重負的蜂鳴。
主……主人?!
他剛才沒聽錯吧?電話那頭,那個聲音柔媚入骨的女人,管軒哥叫……主人?
這是什么新潮的play嗎?還是說……軒哥其實是某個隱藏在民間的超級財閥繼承人,平日里就喜歡這種調(diào)調(diào)?
李一凡的腦子里瞬間閃過一百部霸道總裁文的狗血橋段,越想越覺得靠譜,看向陸軒的眼神也變得愈發(fā)敬畏和……詭異。
“軒……軒哥……”他終于找回了自已的聲音,但一開口就結(jié)結(jié)巴巴的,嗓子眼干得像是塞了一團沙子,“剛……剛才那個……是……”
陸軒收起手機,懶洋洋地瞥了他一眼,仿佛剛才那通電話只是訂了個外賣那么簡單。
“哦,一個朋友。”
“朋……朋友?”李一凡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什么朋友管你叫主人?。寇幐?,你這也太……太牛逼了吧!”
他一邊說,一邊悄悄往陸軒身邊湊了湊,臉上寫滿了“快給我傳授點經(jīng)驗”的賤兮兮的表情:“哥,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哪個超級富二代出來體驗生活的?要不就是京城四少那種級別的?不然這事解釋不通??!”
陸軒看著他那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被逗笑了,他轉(zhuǎn)頭看向窗外飛速倒退的霓虹,眼神里掠過一絲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滄桑和平靜。
“我哪是什么富二代,我就是個農(nóng)民家的孩子。”
他聲音不大,像是在陳述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事實。
“農(nóng)民?”李一凡的音調(diào)瞬間拔高了八度,一臉“你騙鬼呢”的表情,“軒哥,咱倆這關(guān)系,你就別逗我了。哪個農(nóng)民家的孩子能一個電話就讓市紀委出動,還能一腳把派出所所長胳膊踹斷的?”
陸軒沒有回頭,只是用更低的聲音,像是說給自已聽一樣,輕輕嘀咕了一句:“或許……是一個從地獄爬回來復(fù)仇的孤魂野鬼罷了?!?/p>
“?。寇幐缒汔止臼裁茨??”李一凡沒聽清,只當(dāng)他又在開玩笑。
就在這時,陸軒忽然回過頭,神情恢復(fù)了那種玩世不恭的樣子:“對了,那個招生辦的李飛不是想拉你爸當(dāng)替罪羊嗎?到時候?qū)W校調(diào)查清楚,他肯定得滾蛋。那個副主任的位置,不就空出來了?”
李一凡一愣,還沒反應(yīng)過來。
陸軒嘴角一勾,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你回去問問叔叔,對那個副主任的位置,有沒有興趣?有的話,我給你安排一下。”
“?。?!”
李一凡的大腦,第二次宕機。
他猛地一把攥住了陸軒的胳膊,力氣大得差點把陸軒的骨頭捏碎,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和狂喜而變得尖銳:“軒哥!你……你說啥?安……安排?這種事……這種事你也能安排?!”
這可是燕京大學(xué)招生辦的副主任!雖然級別不算頂天,但在學(xué)校里也是個有頭有臉、實權(quán)不小的位置了!是他爸熬了半輩子,想都不敢想的高度!
現(xiàn)在,陸軒一句話,就要給他安排了?
“既然都叫我親哥了,”陸軒微微一笑,輕描淡寫地說道,“那給弟弟家里安排這點好處,不也是應(yīng)該的么?!?/p>
“臥槽!軒哥!你是我親爹!”李一凡激動得語無倫次,一把就想抱住陸軒的大腿,眼淚和鼻涕都快下來了,“從今天起,我李一凡就是你兒子!親生的那種!”
陸軒被他這突如其來的騷操作搞得哭笑不得,一臉嫌棄地推開他那顆碩大的腦袋:“滾蛋!又來這一套!我可沒你這么大的兒子!”
“嘿嘿……”李一凡抹了把臉,破涕為笑,但還是死死扒著陸軒的胳膊不放,諂媚地說道,“反正不管了,軒哥你以后就是我唯一的哥!你指東我絕不往西,你讓我攆狗我絕不抓雞!”
看著他那副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的忠犬模樣,陸軒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表情變得古怪起來,他假裝驚訝地“臥槽”了一聲。
“等等,我先看看你是不是穿的白襪子?”
說著,他煞有介事地低下頭,往李一凡的腳踝看去。
燈光昏暗,但依舊能看清,李一凡那雙運動鞋上面,露出的正是一截……雪白的棉襪。
陸軒瞬間拉開了和他的距離,指著他,一臉壞笑:“你小子!可以?。‰x我遠點!”
“?。俊崩钜环惨荒樸卤?,完全沒跟上陸軒的腦回路,順著他的目光看到自已的白襪子,頓時急了,臉都漲紅了,“不是!軒哥你誤會了!我穿白襪子是因為我愛干凈!跟那個沒關(guān)系!哥們兒這么陽剛!怎么可能是那種人呢!”
看著他手舞足蹈拼命解釋的樣子,陸軒終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行了行了,跟你開玩笑呢,看把你嚇的?!?/p>
李一凡這才松了口氣,委屈巴巴地看著他。
“快到學(xué)校了,”陸軒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也變得正經(jīng)了些,“今天心情不錯,一會兒請你吃飯?!?/p>
“別啊軒哥,”李一凡連忙擺手,“你幫了我家這么大的忙,應(yīng)該我請你!必須我請!”
陸軒的臉色卻忽然一正,他看著李一凡的眼睛,認真地說道:“錯了,兄弟。要不是今天在派出所,你頂著壓力站出來幫我作證,我也不會多管閑事。是你先幫我的,這頓飯,該我謝你。”
他頓了頓,又恢復(fù)了笑容:“實在想請,下次你再請回來就是了?!?/p>
簡單的一句話,卻像一股暖流,瞬間擊中了李一凡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他看著陸軒真誠的眼神,只覺得眼眶一熱,之前所有的震驚、狂喜和激動,都化作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動和歸屬感。
他用力地點了點頭,聲音有些哽咽:“好嘞,軒哥!”
出租車在燕京大學(xué)的校門口緩緩?fù)O?,李一凡跟在陸軒身后下了車?/p>
他看著身前那個挺拔的背影,在夜色中顯得既可靠又神秘。
他還不知道,多年以后,當(dāng)他站在權(quán)力的巔峰,成為無數(shù)人仰望的存在時,回想起今天這個瘋狂的夜晚,依舊會清晰地記起,自已的人生,就是從這句“該我謝你”開始,拐上了一條他從未想象過的輝煌道路。
而那條路的盡頭,是萬丈深淵,還是九霄云頂,都系于身旁這個男人……一念之間。